一身的芬芳。
對於她而言,沈亦歡在回憶裏是怎樣的?
或許是混沌歲月裏的一絲寧靜,是每一回念念自語時旁邊執筆作畫的人。
春日裏長廊口、朝霞紅,她把他逼出一寸三尺地時,目光相觸漫不經心;
夏日裏日頭長、蟬聲鳴,月亮如水,她冷靜地看他將一口粥抵在她唇邊。
原來竟然有那麼多的記憶。
隻是,那又怎樣呢,她心底的波瀾歸於靜默。
雲流煙將視線從牆角的那一叢迎春花移開。
她沒走兩步,突然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快到她隻覺得眼前一個黑影直墜。牆外傳來孩童嘻嘻笑笑的聲音,有人正半趴在牆上,手裏握著一個彈弓。是個小孩子,圓臉大眼,一臉興奮往下望:“啊啊啊,我打中了!打中了!”
雲流煙視線微移,就看到自己的淡紫色繡花鞋旁,一直鴿子在地上撲騰了兩下翅膀。
小孩子也看到了她,高興地嚷嚷:“喂喂喂,快把那鴿子給我,就那個,我打中的!”
喂你個頭,沒禮貌。
雲流煙沒理他。
跨過那隻鴿子,直接走出去。
牆頭上的小孩黑著臉罵了一聲,手臂挨著牆,就要爬上來。
雲流煙走兩步,停下,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別進來。”
小孩子對這個冷冰冰的小氣鬼沒好感:“哼,鬼信你!你走吧你,幫個忙都不肯的小氣鬼。”
雲流煙無語了一陣,她就站在原地。
小孩短手短腳爬進來,兩眼放光的捉住那隻鴿子,隱隱約約有什麼白色東西從鴿子腳上掉了下來,但是太快,像是眼花。小孩把鴿子綁住,直接揣懷裏,最後繼續踩著牆角的樹,蝸牛一樣爬上牆頭,在牆頭狠狠瞪了雲流煙一眼,才在他其餘小夥伴的呼喚中下去。
“……”
媽個雞沒眼色的小屁孩,白瞎了姑娘守在這裏目送你離開的好心。
她轉身離開。
在一叢還微有露水的草叢裏,一個小紙卷慢慢被浸濕。
離開花城之後。
剩下的城鎮都沒有呆太久,馬車直接一路顛簸,終於在三日後,她到了雲夢澤,到了雲家。
雲流煙其實對那個變態家主沒什麼印象,但是很快她就映象深刻到此生難忘了。
*
雲家,後院。
在花木掩映的一座小亭子裏,坐著三個年歲相仿的少女,各自背後站著一個丫鬟。
青裙女子姿容妍麗,杏眸朱唇鵝蛋臉,她是雲家的三小姐,雲流月。
雲流月說:“那個傻子就要回來了?”
她對麵是雲家的四小姐的雲流雪。
雲流雪一襲白衣,出塵脫俗,仙氣飄飄:“今日就到了吧。不知道家主要她回來幹什麼,參加武林大會?”雲流雪唇角嘲諷:“她不是武功廢了麼。”
雲流月嗤笑:“以前她就那一身血腥的武功可以拿出手,現在武功也廢了,居然還敢回來。”
雲流雪不屑地笑:“她回來也好,給我們多添一點樂子呀。”
一直未曾說話的女子不是雲家的小姐,但和雲家的淵源不小。是逍遙宗的風琳琳,風樺白的嫡親妹妹,按道理也就是雲流煙的小姑子。但這個小姑子對自家的未來大嫂那是深惡痛絕。
風琳琳粉色衣裳,比在座的另兩位年歲要小一些,整個人白嫩嫩的,嬌俏可愛:“我是一點也不想她回來。”
雲流雪低眸,笑。
風琳琳繼續氣鼓鼓:“當初我爹娘也是不知怎麼想的,給哥哥選了她做夫人!一個傻不拉幾,性情差勁的悍婦,怎麼配得上我哥哥!”
雲流月隻是看了雲流雪一眼,淡淡笑:“風妹妹放心吧,這婚事成不了的。”
風琳琳苦惱地雙手托腮:“希望吧。”她眼珠子一轉,又道:“要是當初跟哥哥訂親的不是那蠢貨,是雪姐姐就好了。”
雲流月笑而不語。
雲流雪羞紅了臉,嗤道:“說什麼呢,小孩子嘴碎。”
風琳琳笑嘻嘻挨過去,挽住她的手:“我又沒說錯,本來哥哥就更要喜歡雪姐姐一點。上回我還看到你們共遊湖呢。”
雲流雪推著她的頭:“盡胡說。”
嘴上這樣子,但神色全是得意,根本就不打算否認。
風琳琳嘴甜:“沒有,哥哥還跟我誇過雪姐姐呢,說雪姐姐風姿隻有天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