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的景色陡然間山河破碎,一夕間,那些讓我貪戀的血脈親情都化為幻影。阿爹阿娘相繼離去,我想至少我還有哥哥,我還有他,我還有可以回去的家,還有可以依靠的人。
可現在,連他們都這樣決絕地放棄了我,我現在活著,是為了什麼?
烏雲布滿了天空,天地昏黑,大雨滂沱而至。
“葉歌,你走吧,是我對不起你們,可為了她,我必須留在這裏。”
“葉歌!你為何要傷她?!”
“葉歌,從此以後,你我兄妹恩斷義絕,我與葉家再無半分幹係!”
禍水……
那個女人,是禍水,她禍害了哥哥,禍害了葉氏一族,禍害了整個雲國。
她高高在上,俯視著我,她笑著,身後黑暗蔓延,我被黑暗卷進去,掙紮著猶如困獸,不得解脫。
“沒事了…沒事了…”一道聲音仿佛自天外而來,輕柔地帶著令人鎮定的魔力,黑暗如潮水般漸漸退去。
“白寧。”我醒來時,正抓著她的手,我稍稍平靜下來,控製著自己的聲音道,“謝謝。”
“先起來喝一碗梨糖水。”
我接過碗,囫圇咽下小碗的糖水,隨即將碗遞給她,“現在什麼時辰了?”
白寧似乎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淺淺的光頓時射進屋子。
“過了一個時辰,還不晚,抓緊時間上路吧,快的話也許能在天黑前到達祁國。”
“好。”
收拾一番後,我便和白寧再次上路。
一路走下來還算順遂,一直到了祁國境內,也沒有什麼異常現象發生。
藥穀在祁國以東,我們現在在祁國最西邊,要到達藥穀,就意味著橫穿大半個祁國,為了避免麻煩,白寧又特地選了條偏僻的路。
我掀起車簾,外麵的天已經黑了,而我們還在一個荒郊野地的旮旯。
白寧放下韁繩,“今晚就在這歇息,等天亮了再走,你先睡會。”說著,她下了馬車,好像又繞著馬車周圍走了一圈,然後又坐回原位。
她這樣,十有八九是在布陣,要麼就是撒毒藥,於是我無比安心地躺回去睡下了。
白寧坐在車前,回頭看了眼闔上的簾子,又拿出一本竹簡製成的手冊接著微弱的月光看了起來。
半晌,她無聲地歎了口氣,緋紅的唇微微動了幾下,似乎在念著某個人的名字。
待我醒過來時,感受到身下的顛簸。
“白寧。”我探出頭,喚著白寧,“現在幾時了?”
白寧沒有回頭,“已經卯時了,要不要再睡會?”
我打了個哈欠,“不睡了,骨頭都快睡散架了。”緊接著挪動著身子坐起來,又問她:“有什麼能吃的嗎?餓了。”
“你右手邊靠牆的矮桌上有,自己拿。”
我伸手向右邊靠牆的地方摸索著,拿到一個東西,掂量掂量後直接塞嘴裏了。
外頭的白寧突然停了下來,馬車一晃,那東西直接卡到我嗓子裏,我一噎,毫不懷疑自己此刻的臉色跟外頭樹上長的葉子一般綠。
我邊咳嗽邊掀起簾子,“白,咳,白寧,發生,發生什麼事了?”
白寧的聲音似乎沉了下來,“沒什麼,你在這坐一會,我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