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色的榻單,白色的牆壁,白色一般恐怖的噩夢,就連消毒水的味道聞起來也仿佛是一種絕望的蒼白。
克裏斯珀斯.卡布裏就這樣睜大著雙眼,一動也不動,盯著天花板,任四周的白色將自己包圍,但克裏斯珀斯.卡布裏的眼睛裏,卻倒影出一個血腥的紅色夢境。
這到底是不是真實發生著的事?
克裏斯珀斯.卡布裏用手狠狠擰了一下自己的軀體……還是不行……很疼,疼到眼淚都要掉下來,但還是醒不來,還是無法從這個讓人絕望的夢境中醒來。
而另一個問題也不斷被克裏斯珀斯.卡布裏用來自我拷問:為什麼會這樣?或者確切的說,為什麼自己當時明明昏迷了過去,卻仿佛有另一個自己漂浮在半空,將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每一顆射進父親軀體的子彈、每一滴噴濺而出的血液、每一聲由母親發出的淒厲而絕望的大叫,在另一個自己的感知之下,都清晰得像一種殘酷的刑罰,甚至自己連那個凶手……尼古拉斯.史派克.傑森,在不經意間暴露的那一對尖利的犬牙,都看的清清楚楚。
但與此相對的,是自己那好像已經死去的軀體。為什麼明明能清楚的看到、聽到、感受到,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軀體,哪怕睜開半絲的眼瞼,或者將手指移動一個毫米,都無法做到。
當一幕淒厲絕倫的慘劇發生在自己麵前,而自己隻能清清楚楚的看著父母死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樣刻骨的悔恨和絕望變成了幾百萬、幾千萬隻毒蟲,啃噬著克裏斯珀斯.卡布裏的心。
忽然,克裏斯珀斯.卡布裏卻感到一陣極度的虛弱襲來,視野漸漸模糊,大腦也開始昏沉。
當自己再次清醒時,克裏斯珀斯.卡布裏驚異地發現,自己竟然又仿佛浮在半空,俯視著房間裏發生的一切。
自己的軀體,現在規規矩矩的躺在白色的病榻上,看樣子又昏迷了過去。
克裏斯珀斯.卡布裏明白,這樣“靈魂脫體”的狀態,又開始了。
而一陣說話聲,就在這時傳進了房間。
“不管怎樣,我必須先看看我的孫子……”
那是克裏斯珀斯.卡布裏的外公……現任莫埃利裏帝國立文克市九裏區巡捕房大檔頭,也是父親克裏斯珀斯.埃德梅德的頂頭上司,東方清歸.濮陽。
房間門被推開,神情悲痛的外公和一個穿黑色套裝的男子進了房間,克裏斯珀斯.卡布裏看見門外還有好幾個同樣穿著那種像是軍裝,卻又顯得古怪的黑色套裝的人,把其他人……包括記者、巡捕房的警察、護士、醫生,都趕離了這個房間。
黑套裝的男子將門關上。
東方清歸.濮陽先是關切的望向依然昏迷不醒的外孫,然後對黑套裝男子獻出疑惑的表情。這個人身材高瘦,有年輕而冷峻的臉,鼻子上架著一副茶色墨鏡,東方清歸.濮陽注意到他的左邊胸口的套裝上別著三顆紅色的V型徽章,而其他人隻有一或者兩顆,這可能是表示一種等級。
“你是……”雖然心裏已經猜到,但東方清歸.濮陽還是謹慎的問道。
“特別V組。”
黑套裝男子從上衣內袋掏出一本證件,遞給東方清歸.濮陽。
東方清歸.濮陽神情驚愕。
“這個案子將由我們特別V組負責善後,已經告知過警務局了,現在也請您通知在現場工作過的巡捕房的人員務必配合我們的工作。”
“所以,我們一直無法提取事發現場的監控影像,隻能靠K12環城公路上其他的探頭確認嫌疑車輛?”
“事發突然,我們也隻能采取這樣的臨時控製手段,請理解。”
黑套裝男子麵無表情。
東方清歸.濮陽沉默下來,但一種憤怒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開來,他悲憤的發出一聲冷笑,幾乎從牙齒縫隙中擠出下麵一句話。
“那麼說來,我女兒女婿就要這樣毫無價值的白白死去了……就如同上一次芝山區的中型客運空軌汽車墜海案……因為你們這些專為臭吸血鬼擦後麵的無賴的存在,我們就生活在這樣一個毫無公理的世界?”
黑套裝的男子挑挑眉毛,卻並沒有其他明確的表情。
“十分抱歉。但事實上我們是出於公務,也是為了社會的穩定……特別V組的合法性,是受到世界各國的一致認同的。”
說著黑套裝男子伸手朝東方清歸.濮陽作了一個“請”的狀態。
“既然您對我們的工作表示異議,那麼,請再好好看看您的外孫吧,科長。”
東方清歸.濮陽獻出一絲不能理解的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