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倆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啊，你能不能先管好你那個爛攤子？你說別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好不好？”我被趙舒逼急了，口無遮攔起來。趙舒站了起來，一杯酒潑在了我的臉上，我也感到剛剛的話說重了，剛想道歉，這是徐晴已經回來了。她看到我滿臉的酒還在往下流，拿起紙巾一言不發地給我擦幹淨，然後轉過去對趙舒道：“你再瘋，我這輩子都不領你出來了。”趙舒氣得夠嗆，拿起包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道：“行，你倆的事，我不管。以後你也別找我哭……”說完推開了徐晴，轉身就走。徐晴有些尷尬地喊了幾聲，卻沒有追出去，坐了下去看了看我，勉強地笑道：“她一直都這樣，她說什麼了？”我搖了搖頭，擦了擦還在滴的酒，對徐晴道：“沒什麼，都是我不好，說錯話了。”徐晴歎口氣，我倆坐在那裏沉默了一會兒，便回了家。回到了客廳，跟著徐晴坐著看了會兒電視，徐晴在一旁輕輕問道：“回來有什麼打算？”“找工作，裝房子。”我答道。“要不然你來我店裏幫幫忙？”徐晴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搖了搖頭，沒有答話。“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打算開分店，要不然你過去管理一下？畢竟自己人，我們都放心。”徐晴解釋道。我依舊沒有出聲，算是做了回答。徐晴歎了口氣，說道：“早點休息吧，我真沒別的意思……我……”我笑了笑，對徐晴答道：“我知道，我要是有事一定跟你說。”徐晴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我坐在那裏，心裏一陣翻騰。這就是我最懼怕的場景，一個男人，卻要靠女人活著。這不就是我最害怕的麼？徐晴關心的話，沒有讓我感到溫暖，反而讓我堅定了離開的信念。我得走出去，我不能靠著徐晴活著。作為一個男人，我不管徐晴在不在乎，我真的在乎。或者說我真的害怕，我害怕變成一個吃軟飯的人，我害怕我會有一天心安理得地花著仇人的錢。真是提不起勁找工作，在人才市場晃了幾天，感到還是那些騙子的工作，一點想幹的欲望都沒有。後來想了想，算了吧，趁著天氣涼快先裝修吧。我手裏有八萬多，但是不想找工作，總得留點本錢做什麼。其實我一直都想開個火鍋店來著，沒事坐在那裏，聽聽別人的甜言蜜語，看看別人的春暖花開，都是挺不錯的。錢也不需要多賺，夠吃夠花將來能養活老婆孩子就得了。有的時候我想，其實做一個平民百姓也真的不錯，不當官，不經商，沒有了勾心鬥角與擔驚受怕，追求一下最簡單的幸福與平靜，賺自己的錢，花自己的錢，每一分錢都來得幹幹淨淨，不用擔心什麼時候因為花了別人的錢給帶走。我打算就用兩萬塊錢裝修，裝修是個無底洞啊，多少錢都能扔進去。不過我的標準定的低，也就是打算鋪鋪地，刷刷牆，弄個廁所和廚房，然後再買張大床，浪裏格朗裏格朗裏朗。有的時候我也挺佩服自己的，一個窮鬼的簡單裝修，也能讓我說得如此朗朗上口。這點小錢，隻能自己找散工。在東建材買的地磚和牆磚，挑最便宜的買的，就這下來也有七八千。霾城人其實很能吃苦的，在東北一年隻能種一茬地，基本上也就是小半年的活，大雪一下就很少有人出門了，我們叫“貓冬”。大半年的時間，出不了屋，就在室內貓著，基本上就是在打麻將之中度過，誰也沒說打算出門打打工，賺點外快。霾城這麵一年種兩茬地不說，一到閑暇就出來打工，去新疆摘棉花，到城市打散工。而打散工大多數都跟房子有關，有蓋樓搬磚的，更多的是搞室內裝修的。我就是找了這麼兩個散工，下麵農村的，都姓王，是叔侄，看起來很厚道。我沒搞過裝修，真是不懂，他倆一進屋就說得要沙子和水泥。這我有點傻眼了，到樓下一問，沙子不貴，一袋兩塊錢，結果扛上六樓一袋居然再要兩塊五。自己扛？我是沒那個能耐啊，需要幾百袋的水泥。我打算再找別家問問，結果老王把我悄悄地拉到一旁說道：“這東西都是有壟斷的，別人不管進你這個小區。打人的。”這是我第一次聽說賣個沙子還壟斷，但是我也不想招惹什麼麻煩，想了想，買了算了。弄了沙子和水泥，已經中午，我拉著老王和小王在一旁的大盤雞店吃了頓大盤雞，喝了點啤酒。聽兩個人說話都挺厚道，而且還是農村來的，我就覺得挺靠譜。再說老王還提醒了我賣沙子的潛規則，我其實就比較信任這兩個人了。請了兩個人吃頓飯，我覺得心裏挺有底了，這幾天裝修事情太多，除了鋪磚我還得去買塗料，東建材的塗料我信不過，打算去建材超市看看。於是我就把房子交給了兩個人，跑去家得寶看塗料去了。晚上又過去看一看，已經鋪完一個臥室了，兩個人晚上就在屋裏住，我也沒在意，第二天犯懶也沒去。第三天上午就鋪完了，兩個人站在門口等著我把尾款給了，我想進屋看看，老王說：“水泥沒幹，你進去就變形了。你得等七十二小時。”我一想也有道理，伸頭看了看，就把錢給了。結果我傻傻地等了七十二小時，進去走了幾步，感到聲音不對，入門的地方踩上聽不出聲音，結果往裏走就是空的，能聽出那種回音。基本上房子裏得有一大半都是空的，當時就給我氣的夠嗆。我站在門口打兩個人的電話，都是關機，給鄰居家裝修的人可能是聽到了我的聲音，推門看了看我，笑道：“找的散工吧。”我點了點頭，那個人笑了笑說：“我是裝修公司的，昨天你家那兩個人還把剩下的水泥和沙子便宜賣給了我。裝修要是找散工，就得自己看著。否則……”臉上的嘲笑與洋洋自得讓我甚是窩火，我撂下手機，關上了門。心裏依舊不好受，來霾城這麼久雖然沒少被騙，但是每次被騙心裏都不舒服，完全沒有人說的，騙著騙著就習慣了的感覺。這次經曆讓我知道，不能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即便這個人看著很厚道。刷塗料的時候我就跟著，打膩子看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該刷牆漆了，結果人家白天不刷了，告訴我得開燈刷，要跟著燈光的什麼紋路之類的，將來房子亮堂什麼的，反正亂碼七糟，說出來都是為了我好，不過我也聽出來那意思了，就是我在這人家就不刷。這讓我很鬱悶，但是他們晚上住在這裏，自己帶著破被和報紙，我不能跟著他們睡啊。晚上回去睡了，第二天早上一看，兩個房間刷好了。白天看我過去，幾個人也不理我，就是睡覺，我很無奈地走了之後，第三天早上告訴我刷完了，結尾款。我進去看了看，想摸摸人家不讓，說你不怕留手印你就摸吧。我想了想，還是算了，仔細看了看，沒啥貓膩，也就結款讓他們走人了。幾個人一走，對門那裝修的又出來了，看著我嗬嗬地樂。看著這小子洋洋得意地表情，讓我很無語，我問道：“咋，又賣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