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我靜靜地坐在家裏,等著徐晴的回來。終究是要告別一下,對這麼多年來的彼此之間的故事做一個結尾。不完美,但完整。徐晴到家,看到我已經收拾好的行李,整個人愣在了那裏。我站了起來,一手一個拉杆箱,盡量用輕鬆的語氣對徐晴道:“我要走了。”徐晴忽閃著大眼睛,努力地含著眼淚,但是我仍然能夠看到那如水晶般的淚花蘊含在眼底,隨時都可能奔湧而出。她用力地吸了吸氣,直勾勾地看著我手中的皮箱,急促地走了過來,把手放在我的皮箱拉杆上,用力地奪了下來。拉開皮箱退了幾步,眼淚卻終究是流了下來,她一隻手擦著眼淚,一隻手卻又把皮箱遞給了我。後退了幾步,抱著肩看著我,想要說些什麼,嘴唇顫抖半天,卻因為眼淚流到了口中而變得無言。我想說什麼,看著她的淚卻也說不出口。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未來在哪裏,我甚至不知道我這一走,霾城我是否還會回來。我無法再給徐晴承諾,無法對她說什麼,因為我不想欺騙她,我也不想給她希望。徐晴猛然撲到了我的懷裏,手臂環住了我的腰,額頭頂在我的胸口,默不作聲地哭了起來。我的手緊緊地抓住兩個拉杆箱,努力克製自己想要抱住徐晴的渴望。我不能給她希望,不能給她連我都不能確定的未來。就這樣兩個人以這種怪異的姿勢抱了許久,徐晴擦了擦眼淚,努力地對我擠出一個笑臉道:“去哪裏,我送你。”我看著徐晴哭紅的雙眼,低聲道:“我自己走就行了,我想找個地方散散心,也想想這麼多年發生的一切。”徐晴低下了頭,以微弱的聲音問道:“還會回來麼?”“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許想通了就回來了。”我答道。“那你的房子呢?還是會回來的吧。”徐晴的語氣忽然變得堅定起來,似乎在給自己打氣。“是啊,終究還是會回來的。”我歎了口氣,算是回答了徐晴的期待。我幾乎都忘記我還有一個房子,那個房子孤零零地放在那裏,本來應該撐起一個稱之為家的東西,我本來想著在那裏我會有無窮無盡的幸福,可是現在,那個房子終究隻是個房子,黑漆漆的毛坯房,不再有任何的希望與期許。有它,沒它,對於現在的我,又有什麼區別。我慢慢地走向了門口,當我想到這一走可能真的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幾年的“家”,離開了徐晴,離開了我們在一起的日子的時候,我忽然感到有一絲退縮。徐晴站在我的身後,本來默默地看著我的離去,就在我猶豫的瞬間,她幾步趕了上來,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猶豫與退縮。她默不作聲地擋在門前,直視我的雙眼,仿佛要從我的眼裏看出什麼。“讓我走吧。”我回避了徐晴的目光,低聲說。徐晴搖了搖頭,依然擋在那裏,以無言對抗我的決絕。“晴晴,讓我走吧。”我再次說道,語氣中幾乎帶著哀求。徐晴依舊盯著我的眼,對我說:“你看著我的雙眼,你告訴我,你會回來。或者你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愛過我。無論你說哪個我都讓你走,我可以等你,可以等你到永遠。但是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承諾。告訴我,你會回來。”我搖了搖頭,現在的我沒有辦法給徐晴承諾,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未來在何方,我甚至不知道現在的我是否還深愛著徐晴。很多事情,你不跳出去就永遠都無法看清,我現在隻感到心亂如麻,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讓我走吧,我好好想想。”我低聲道。徐晴站在那裏,依然看著我,眼淚卻又掉了出來,她捂著口,努力不讓自己的哭聲發出,卻終究無濟於事,哽咽的聲音悶在口中,化作了讓人心碎嗚嗚聲,徐晴推開了我,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重重地摔上。我愣愣地站在那裏,卻終究鼓足了勇氣,拉開了鐵門。逃一樣地去了機場,逃一樣地上了下一班的飛機。我,逃離了這座都市。也逃離了過去的一切。就如同我當年逃離哈爾濱來到霾城一樣。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那個懦弱的人。與以前不同的是,現在的我,隻是個懦弱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