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首例博碩父女:風中一杆男人的旗
作者:子騫
2013年6月4日,在美麗的武漢大學校門口,唐利軍和女兒唐雨萌分別穿著博士服和碩士服合影——同一天,從同一高校,同一學院,父女分別博士、碩士畢業。
武大校長李曉紅盛讚唐利軍父女:“你們是武大百年校史上,第一對同時博碩畢業的父女,在中國大學史上也很罕見!”
出人意料的是,這對博碩父女的亮麗光輝,竟根源於外人眼中他們三口之家中最短板的一環——唐利軍背後那位身體不好、甚至被醫生判定隻有十年生命的妻子李東。
唐利軍父女到底有怎樣的求學經曆?他們一家走過的路,對我們平凡的人生有怎樣的啟示?
38歲考研:十年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2001年,38歲的唐利軍以優異成績,考上武漢大學碩士研究生,專業由本科時的獸醫專業轉為預防醫學。一個是動物臨床醫學,一個是人的預防醫學,兩門學科相差很遠,一般人做不到,但唐利軍啃下來了。
在他高興地把通知書拿回家的那一刻,妻子李東眼眶有些發紅,感歎道:“十年了,我們的家沒有走向終點,反而又迎來了新的起點!我真的很佩服你!”
與尋常家庭相比,唐利軍家的情況比較特殊——
唐利軍出生在湖北黃岡一個貧困家庭,兄妹五人。祖祖輩輩的經曆,讓唐利軍從懂事時起就知道:對一個農村娃,知識才能改變命運,因此他學習非常用功,以頑強的毅力連續參加三次高考,才考上華中農業大學獸醫專業,畢業後分配到武漢市九峰種雞場工作。
1986年,經親友介紹,唐利軍認識了後來成為妻子的李東。李東與唐利軍同歲,是黃石當年各種統考中數一數二的才女,從華中工學院(現華中科技大學)畢業後,進入武漢一家科研單位工作。接觸的第一天,消瘦的李東就坦言:自己患有乙肝大三陽,單位沒有人敢跟她交往,連她喜愛的專業工作也被剝奪。
乙肝大三陽在當時是許多人談虎色變的傳染病。但李東的真誠坦白讓唐利軍油然而生憐愛,在隨後的交往中,李東的善良與賢惠讓他感動,也讓他暗暗發誓:將自己的命運與李東融為一體,讓她過一個女人該過的幸福生活。1987年,兩人步入婚姻,次年底生下了女兒唐雨萌。
因為肝病,李東隻能拿著200元勞保在家裏熬藥、養病。唐利軍一麵據理力爭,讓妻子回到工作崗位,一麵考慮到妻子的身體情況,主動放棄被提拔為種雞場廠長當企業家的機會,選擇了自己喜歡、又能夠照顧妻子的省衛生防疫站(現省疾控中心)工作。
但盡管如此,1991年,在女兒三歲的時候,李東的病情還是惡化了。醫院檢查後給出結論:如果不認真調理和治療,李東的生命最多還有十年。
十年?對別人很漫長,可對這個幸福的家太短暫了。十年後,女兒才十三歲,最多小學畢業!而他的妻子,也還不到40歲!
唐利軍無比心酸,但作為一家之主,他又非常清醒:如果上天給他們這個完整的家的時間真的隻有十年,那這十年怎麼過,遠比抱怨和傷心更重要、更有意義。是眼睜睜地看著妻子在倒計時的生命中愁眉苦臉,看著漸漸長大的女兒受苦悶家庭氛圍的影響而失去正常孩子該有的幸福;還是帶著一家人振作起來,讓陽光和歡笑如尋常家庭一樣照耀著每一個家人?
唐利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為了這個平凡的家,他要做一棵頂天立地的大樹。從此,唐利軍更是處處細心照顧妻子:每天早起給她用開水煮一兩個糖水雞蛋,白天變著花樣燒肉煨湯,保證一日三餐的營養搭配,睡覺前還給妻子衝杯牛奶、給母女二人削水果。唐利軍把充滿藥味的瓶瓶罐罐拋棄,用廉價但有用的禽蛋、奶粉、肉湯補充妻子的營養。
因為母親身體不好,唐雨萌上學就不要媽媽接送,而是自己上學。每天早上,一家三口一同出門,下樓後各走一個方向之前,唐利軍就伸出手對妻女說:“我們三人擊個掌,平平安安出門,高高興興回家!”女兒踮起腳,支起小手高興地說:“爸爸、媽媽再見!”夫妻倆目送女兒走遠,互相深情地看了看,微笑著分別。
唐利軍用心營造的溫馨健康的家庭氛圍成了李東與疾病抗爭的堅強後盾,也是女兒快樂成長的搖籃。李東的肝功能一直保持正常,而且雖然飽受疾病的困擾,卻從未丟棄工作的上進心和責任心,承擔著一核心專業期刊的編輯和編審工作;小雨萌十歲時已會做飯、拖地、洗衣服,獨自生活能力很強。有時,唐利軍和妻子上班回家晚,進家就看到才桌子高的女兒已做好了三四個菜,將熱氣騰騰的米飯為爸媽端了上來。有一次,唐利軍一個大學好友來武漢開會,看到一家三口如此溫暖,忍不住對唐利軍讚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你們把日子過得比正常人家還要好!”
唐雨萌上小學五年級時,老師布置一個作業,要求全家人共同參與完成一件手工作品。唐利軍和妻子商量後,決定三人一起作一幅畫。最先畫的雨萌畫了一個太陽,接著畫的李東畫了一條河,唐利軍想了想,在太陽附近,畫了一些雲彩,女兒再接著畫幾隻小雞,李東又補上小羊,唐利軍最後畫了一棟房子。作品完成後,純真的女兒非常興奮:“這幅畫裏所有東西都是我們一起畫上去的!”唐利軍看著畫也十分感歎,對妻子說道:“每個家庭的生活最初都像是一張白紙,該怎麼過好它,就靠我們自己去描繪了……”《泰坦尼克號》電影剛一上映,唐利軍就特地帶李東去看,並用影片中那句著名台詞“享受每一天”鼓勵妻子享受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