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初夏,北京
一陣急促的奔跑聲打破了醫院重症監護病房該有的寧靜。女孩兒匆匆的向監護病房衝去。
停在病房門口,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傷患,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扯開一樣,窒息的揪痛席卷她的全身,疼得她眼淚直流。病床上的男子因重傷而變得麵目全非。全身上下插著數不清的管子,病床周圍的各種監測儀器不斷的發出單調而冰冷的聲音顯示著病人的生命指數。
女孩兒輕緩了腳步,似乎害怕吵醒床上的病人。終於一步步的挪到了病床前,顫抖著伸出手,輕輕的撫上傷者的臉頰。曾經俊美的麵龐已經麵目全非,英挺的劍眉在大片淤青的襯托下顯得浮腫而僵硬,炯炯有神的眸腫脹不堪,棱角分明的臉頰上纏著紗布,失去了昔日的風采。質地堅硬的頸托保護著已經頸椎錯位的脖子,四肢打著石膏,用牽引架固定著。如果不是病床頭的患者牌明確的寫著傷患信息,她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像木乃伊一樣的人就是她的男朋友——何靳遠。
“請問您是寧秀珂小姐嗎?”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女生轉身看向門口。一位漂亮的護士小姐輕緩走進病房,將手中的一個背包交給她道:“這是病人的隨身物品,我們在他的手機裏找到了您的電話,所以才通知您來的。”護士小姐溫和有禮。
“請問……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寧秀珂忐忑的問。她是醫科臨床碩士,今天剛剛順利畢業。而男友何靳遠說要在她畢業的當天跟她求婚,可是她等來的卻是醫院急診科的電話。他現在的狀況她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隻是她不甘心,她想聽到奇跡。她想聽護士告訴她他已經脫離危險了。寧秀珂的雙眼緊緊的盯著護士小姐的嘴唇,生怕自己的耳朵聽覺能力發生障礙。
“病人現在的情況很嚴重。被送來時顱內大麵積出血,全身多處骨折及軟組織挫傷。我們現在隻能做保守治療,希望他的情況能夠逐漸穩定爭取手術機會。”護士如實相告。寧秀珂在聽到這個殘酷的現實時身體晃了晃,她的猜測被證實了,盡管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但是她還是不能接受,不,不是不能,而是無法接受。
“你怎麼來了?”一個溫和而虛弱的聲音響起。寧秀珂看到病床上的人醒了,急急地靠近他,努力讓自己扯出一個微笑:“你醒了?有沒有頭暈想吐?”她的聲音略帶著哽咽。
“傻瓜,你當我在婦產科啊?我是男人,不會有妊娠反應的。”男子虛弱的擠出一個蒼白的笑。由於麵部肌肉的收縮牽扯到了她的傷口,疼痛讓他不禁劍眉輕擰。
“何靳遠!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寧秀珂的心裏一陣陣的揪痛。她知道他是不想她擔心。可是此時,他的狀況又怎麼可能讓她不擔心。她一再努力的克製著自己的眼淚可是它還是不爭氣的洶湧而出。何靳遠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的手緩緩地抬起輕柔的給寧秀珂拭淚。“我不是已經醒來了嘛。很快就會沒事了。好不容易才求得全校辯論賽的冠軍同意嫁給我,我怎麼會輕易有事。這輩子……你逃不掉了。”何靳遠虛弱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隻剩下深深的喘息。
“誰要逃了?!我才不會那麼傻。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你這個知名校草弄到手的。”寧秀珂努力的微笑著,雙手用力的抓著他的手,想給他溫度、給他力量,也給自己希望。何靳遠看著眼前的人兒,明明那麼無助,卻努力強撐著笑顏,他的心疼早已經把身上的傷痛掩蓋。
在他的眼裏,寧秀珂開朗陽光。在學業上,她幹練果決,無論是處理急症,還是跟著導師上手術,她的冷靜、細心、手法淩厲、診斷精準,讓導師對她無比的依賴。那時的他就是被她的特質所吸引。但此時此刻,這個他發誓要嗬護疼愛一輩子的人兒卻無比的慌亂、無助,怎能讓他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