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每一塊骨頭都被完美地拆解,除了頭骨不知所蹤以外,剩餘的每塊骨頭上麵都沒有一絲殘肉或血跡,蒼白得像剛剛粉刷完畢的院牆,單是這一門剔肉的功夫就已經讓仇無衣歎為觀止。
還有肉塊,整條整塊的肌肉沿著紋理走向一絲不苟地剝離內部的大血管,再修掉黃色的脂肪塊,刀法簡單而刁鑽,不存在一處失誤。
最後則是死者的內髒,看起來依然新鮮的內髒按照體內的位置堆疊在一起,盤旋的腸子之中疊著一個小小的方塊,那是被整張剝掉的皮膚。
分屍血案是令人作嘔的,可是做到了這一步,反而會讓人敬佩。
有一件事仇無衣毫不懷疑,那就是當看完圖冊之後心中壓抑不住的激動已然被林鳳來看穿,這或許會讓自己的風評下降,可是沒有辦法,骨子裏是一個殺手的人,就算早已脫離了那種生活,見到精彩的殺人手法之時依然會感到興奮。
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有著另外一重意義,除了恐怖與嘔吐以外,不會有其他的反應。
外城區幫派聯合針對仁義新社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當看到一具被精密分割的屍體之後,即使是在刀口討生活的人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惡劣反應,於是將做出這種事情的仁義新社當成公敵也理所當然。
有這麼一個變態殺人狂在身邊的滋味是不好受的,說不定明天的獵物就是自己,自然大小幫派都有自己的盤算。
雖然隻要稍微動動腦,就能猜到這多半是嫁禍,出手嫁禍的聖者這個幫會才是真正最可怕的。
“兄弟,這事兒憑你我兩個搞不定,要退出你就退吧。”
咳嗽了半響,程鐵軒才漸漸恢複了順暢的呼吸,同時也到達了宿舍。
推開門,意外地發現所有人都在大廳裏,不知在討論什麼事情。
“老大又逗比了?”
淩戚最先看到一臉慘白的程鐵軒,她絕對不會出言安慰,而是直接開口嘲諷。
這個詞本來仇無衣經常說,但說著說著,每個人就都開始用了。
“嗯,有個事兒和你們說說,外城區最近不要去,很危險。”
坐在沙發上接過仇無衣遞過來的果汁,程鐵軒發泄般地狠狠灌了一大口,這才開口說道。
“對老大你來說,基本上哪裏都很危險。”
範鈴雨認認真真的回答引起了一陣大笑。
“不,這回不一樣,你們聽我說,不信的話,就當我說故事吧。”
仇無衣挨著程鐵軒坐下,靠在沙發上定了定神,將修剪過部分的事實向著眾人敘述了一遍。
“豈有此理!這種邪魔外道不能讓它逍遙法外!”
聽罷,一向溫和的沙業怒氣衝衝地驟然站起,腰間所掛著的軟綿綿似乎都擺出了一副小小的怒顏。他始終信奉愛能改變世界的道理,相信魔法與奇跡,這種擾亂世間和平的殺人凶犯在他的眼中自然就是“惡”的代表。
“那個分屍的家夥肯定很厲害!哥,我想和它一戰!”
範鈴雨兩眼精光四射,如同廚師看到了稀有的食材一般,分屍殺人的凶手無疑掌握著奇妙的力量,而且是極為稀有的力量,勾得好戰的範鈴雨心中癢癢。
“你們倆神經是有多粗?先不說這件事到底咱們該不該插手,天天都要上課的,你以為酒鬼大師會好心放假麼?有這時間還不如出去約會玩玩。”
淩戚將拔出的短銃旋轉在指尖上,對衝動的二人嗤之以鼻,無聊地打了嗬欠。
“出門打架的話,可以哦。”
醉醺醺的聲音忽然從一個角落裏飄出。
“咦!”
程鐵軒嚇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這時候,所有人才注意到酒鬼大師像垃圾袋一樣縮在角落裏,大約是爛醉之後一覺剛醒。
“喂!這是老師該說的話嗎!”
淩戚直接拍案而起,酒鬼大師的話讓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嗝……不……不出去惹事還算什麼青春!聽……聽好!學院長老爺子,隻要求你們絕對不能失態,也就是說打架沒關係,但是一定要打贏!去吧,要哪天出去打提前和大叔我商量一下……哈哈哈……”
似乎酒鬼大師清醒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一番話,斷斷續續講完之後,就隻剩下細微的呼嚕聲。
“哼哼哼,不愧是酒鬼大師,關於這件事我倒是有個想法。諸位,這可不僅僅是給我麵子的事,如果這一次成了,外城區的勢力就會被打破。如果運用得當的話,將來不僅是外城區,連這個內城區的大小消息,在我和仁義新社的運作下,咱們全都能了如指掌,這是個很大的優勢……”
程鐵軒向著眾人侃侃而談,甚至展望起遙遠的未來,這些話多少有些道理,但仇無衣心想的卻不是這些。
拋卻一切利益,他隻想會會這個殺人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