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眉頭微皺,道:“各自三千童男童女,有什麼用?難不成將他們殺了,然後祭祀蒼天?”他聽聞潘誕這般說,心中已經有怒氣了。
潘誕道:“非也非也。貧道用法,可取各三千童男童女之膽髓各三斛六鬥,用之代替石膽石髓放置煉丹爐內,曆經四匹四十九日,即可轉為石膽石髓。糅合何首烏、茯苓、人參,用以陰陽調和,剛柔相衝,便可練成陛下所需要的金丹。”此語一出,滿朝文武盡數嘩然!登時議論紛紛。
楊廣雙手一按,示意群臣住口,道:“朕已經明白潘道長的意思了。想來,無非就是以童男童女之命換朕之命罷了。童男童女合六千之數,勢必是精挑細選後的,當可壽百歲,六千之數,當六十萬年。就算煉製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大耗元氣,也至少會有萬年效用。朕用了以後,當可活萬歲了。是與不是?”
潘誕連連點頭,道:“陛下明鑒,臣正是此意!”
楊廣點了點頭,道:“法子聽上去卻是不錯……”他方方說完,群臣便立刻騷動,連連口稱不可。楊廣哈哈一笑,續道:“不過的確太過有違天和,朕不敢動用。”
潘誕道:“陛下,隻有此舉可練得金丹,此外別無他法。”
楊廣微微點頭,道:“也罷,潘道長,朕問你,你說你羽化登仙後,可壽當多少?”
潘誕搖頭,麵帶得色,道:“仙人無生無死,不知其始,不知其終。”
楊廣“哦”了一聲,道:“那如此說來,道長的壽數,比天下人相加都多了。朕倒不如取道長的膽髓,加以研練,豈不是勝過童男童女萬倍?”
潘誕聞言一驚,先前一抹得色全部消之於無形,道:“陛下明鑒,這是行不通的!”
“哦?”楊廣雙眉緊皺,“為何行不通?道長可借用外物製作金丹,但從無修養的童男童女,又怎比得上道長修持三百載的金身。還請道長切勿推辭,舍了此身,叫朕長生,朕定當讓道長之名,流傳千古!”
潘誕連連搖頭,道:“陛下,陛下,這是行不來的。貧道即將羽化登仙,此身萬不可就此毀了,請陛下明鑒。”
楊廣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道長即不願就此身隕,那三千童男、童女,又怎會不是?你一人之性命,當得過朕的六千子民麼?”他說到這裏,聲調這才高起,憤怒之情,業已表達出來了。
潘誕連連搖頭,連稱“不敢”。
楊廣一拍桌案,道:“大膽潘誕,果真荒誕至極!妖言惑眾,身為出家人,竟沒有一絲的憐憫之心!六千無辜之輩,你一言就可抹殺嗎?朕捫心自問,這顆心已經夠硬的了,可是你這心腸之歹毒,比朕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前有麻叔謀借開運河之機,餐食小兒之肉,今有你禍國妖道,欲殺六千童男童女。我大隋盡是你這般妖人,如何不亂?”他顯然氣的不輕,連當初麻叔謀之事也搬了出來。
潘誕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惹禍上身,連忙跪地匍匐,道:“貧道萬無此心,全是為陛下著想,還請陛下明鑒!”
“為朕著想?”楊廣不禁啞然失笑,“朕若是聽了你這連篇鬼話,豈不是成了比商紂夏桀還要殘暴不仁的暴主昏君了?你這般妖人,若不殺了,難平朕心中之恨!來人,將這妖道給朕拖出去,淩遲殺死!他要朕用童男童女的膽髓,朕到要看看他的心肝是什麼顏色的!”
潘誕連連叩首,乞稱饒命。但楊廣又如何聽得?隻見左右衛士衝出六人,已經將潘誕擒住,如同拎小雞一般的提了出去。不一時,便有一衛士手提那潘誕的人頭上殿來。眾武將見了還自罷了,文臣卻盡數要作嘔起來。
楊廣見那潘誕的人頭,依舊是麵目栩栩如生,一臉的驚恐,隻是“哼”了一聲,道:“說什麼得道,也經不起這一刀!隻怕朕的三味好藥,卻落在這奴才的肚子裏了!”
那衛士欠身一揖,道:“回陛下的話,妖道臨死時還說甚麼‘這是天子無福,等刀頭下落,本尊就要升至梵摩天去了’的鬼話!”
楊廣“哼”道:“這妖道的話有什麼可信的?他成仙夢做的深了,自然這般。”
那衛士“哦”了一聲,道:“陛下,還有一事!”說著,伸手取出一張紙片。
卻聽衛士言道:“妖道懷中,卻放有一張紙片,上麵共三十二字,也不知是做什麼的。”說著,左手將那張紙平平舉起,教魏嵩遞給了楊廣。
楊廣接過一看,臉色登時一變。隻見上書:
一八之數,遼東受阻。
楊花動亂,天下裂土。
二七時日,江南頭顱。
季字無頂,人間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