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說是極為悍勇,但是貪生怕死之心,人皆有之。當初啟民可汗向大隋投誠,全力促使突厥人進行漢化,雖說突厥人生活較之之前好了甚多,但突厥人的悍不畏死的秉性,也軟化了不少。況且,就算是此刻一擁而上,也隻怕片刻之間難以將羅成絞殺,屆時被羅成這麼一拖延,到時候“羅藝率軍殺到”,那隻怕他們當真是屍骨無存了!
這般細想之下,那足足有兩千人馬的騎兵,竟然是直接被羅成嚇得一動也不敢。
羅成沉聲道:“我羅成羅公然,向來是有好生之德。此番某家與父王來此,隻是示我天朝神威,並無他意,方才你們千騎長忽雷,對我大隋天使語出不遜,而且意欲加害於某家,現在已經罪有應得,為某家所誅殺。念在爾等尚未與天使衝突,便與你們一條活路。若是此刻能夠就此散去,我這裏非但既往不咎,而且還會向某家父王求情一番,也免了你突厥與我大隋兵戎相見,免得屆時生靈塗炭!”
羅成此話一出,突厥騎兵頓時又是一場騷動。
羅成心中卻是焦躁不堪,暗想道:“此地絕對不可耽擱,若是那南方的對陣是我自己人還好說,可此地離涿郡怕是至少七百裏,大隊的黑燕騎,如何能這般快的跟著上來?隻怕是不與他們一起的另一股大軍,那可是糟糕的很!”
想到這裏,羅成更是打定了要他們快快離去的主意,連忙一聲大喝,道:“你們還在遲疑什麼?難道要與這忽雷一起死於此地麼?若是想活命,快快給某家滾了,否則,休怪某家就此大開殺戒!”
突厥騎兵又是一陣嘩然,而後待眾人漸漸安定,才有一騎從人群中走出,向著羅成欠身一揖,顫顫巍巍的說道:“在下百夫長烏勒馬,馬上叩謝侯爺饒命之恩,這就率部眾離去,燕王爺那邊,還請侯爺多多美言!”
羅藝的“惡名”,他們突厥人是懼怕不已的。羅成這番說自己同羅藝是來北上示威的,他們自然是唯避之而不及,慌慌張張的,連羅成若真是來使,當應該又使節憑信之事都忘了。
羅成見他信了,這才笑了一聲,道:“烏勒將軍有些好眼光。你們盡管放心去也就是了,某家定然於父王那邊好好相商。”
烏勒馬連連點頭,道:“方才我輩見侯爺單人站在此處,隻道是有什麼賊人,這才直接奔了過來。不料竟是這般情況。”說著轉過身子來,衝著自家部伍喊道:“兒郎們,大隋靖北侯爺開恩,我等還是速速回去才是!”說著,從腰間取下一個東西——聽到聲音後才聽的出是牛角號角——“嗚嗚”的吹響了。
接著突厥眾騎兵齊刷刷的“嗬”了一聲,而後各自調轉了馬頭,後隊變前隊,接連退了下去。
羅成一動不動,就如同一隻夜幕下蟄伏著隻待獵物靠近的獵豹一般,靜靜的目送那一眾突厥騎兵走遠,直到夜色下再也看不清,這才緩緩的轉過身來,輕輕的歎了口氣。連忙閃身朝著西側二十餘丈處的一個低矮坡沿隱遁而去——如今天色大黑,他要想隱遁,已經是容易了。
這是,從南方傳來的聲音也是越來越響,聽起來隻是在七八裏之外了。
羅成越發的打定了這大部人馬不是自己人的思慮。暗道:“我出關時,未曾聽聞身後有何騎兵的動靜。想來,若是父王派遣兵將來助我,部伍也在我三十裏之外。雖說黑燕騎個個都是出色的騎兵,所騎的戰馬也是良好的的烈馬,但是與我這照夜白龍駒相比,差距還是太大。而且大隊人馬,一日行三百裏便極為迅捷,如何能夠跟得上我?”
想到這一成,羅成連手中的銀槍都攥的緊緊的。他知道,若是今夜不幸與他們遭遇了,隻怕少不了一次殊死大戰了!故而屏息凝神,暗暗戒備。而那照夜白龍駒,卻是乖巧的很,將碩大的腦袋在羅成身上蹭了一蹭又一蹭,一直不出半點兒聲音。
又過了一刻鍾,那真正如同悶雷的聲響才漸漸接近他方才站的地方。聽那眾人馬,隻怕不下萬人。
羅成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麵對兩千騎兵,他都沒有把握從其中死戰逃脫,更不用說這萬人了。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那隊一直沉默無言唯有馬蹄聲的大堆人馬隊首,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接著一個人高聲嚷叫道:“將軍,這裏有個我汗國戰死的軍士……”
羅成聽了這一句,知道自己前番的猜測全然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