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尤俊達氣的甩袖而去,程咬金更是心焦,當下便把那大斧往地上一扔,自己則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捶著腦袋,自罵道:“你說你怎麼就那麼笨呢?平日的機靈哪去了?三天學不會一套斧子,傳出去豈不是丟人?這麼飯桶草包,怎麼幫大哥做‘生意’!”
“不是腦子笨,是太心急了!”突然,身後傳來一個中年人渾厚而又中氣充沛之極的聲音。
程咬金扭頭一看,隻見一個四十五六歲的漢子卻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竟然是絲毫聲音也沒有發出。
程咬金一時大慌,連忙如滾地葫蘆一般滾了幾下,然後才站了起來,指著那漢子說道:“你,你是誰?你來幹嘛的?你怎麼進來的?”
那漢子輕輕一笑,道:“你何必如此大聲?若是讓人知道我來到你身旁你都沒發現,那豈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一句話一出,把程咬金羞了個滿臉通紅。
那人不急不緩的說道:“你問我是誰。你又不認識我,那我豈不是說是誰就是誰?這半夜三更,我自然不是來做客的,至於怎麼進來的,那自然是用腿了。”言談中似乎盡是在開玩笑。
程咬金“哼”了一聲,卻不答話。
那人依舊是不急不緩,輕步走到程咬金扔掉的金頂開山鉞旁,右足足尖輕挑鉞柄,將那五十四斤的金頂開山鉞如同挑一隻枯柴一樣的挑到手裏,左右打量了一番,道:“兵器不錯,使兵器的人也不錯,可是教武藝的人,可著實不敢恭維。”說著,還兀自笑了起來。
程咬金是個重情義的人,本就怪見他是深夜不告而來,如今又聽他嘲笑尤俊達,氣憤更是難平,當即便是一聲低吼,雙拳往那人麵門上擊去。
那人見他進攻的姿勢,嘴裏突然“咦”了一聲,但還是左手虛抬,一架程咬金手腕,然後猛然化虛抬為抓,絞住程咬金右手腕寸關尺處,用力往身後一扯,同時腳下一絆,當即便跌了程咬金一個狗吃屎。
程咬金一見他如此輕易便將自己撂倒,已知自己本事與他相差太遠,想來那無聲無息的來到自己身後,也不是故弄玄虛了。但猶是心中不服,索性就躺在地上不起來,隻當做是在耍潑皮。
那人見他這副德行,不禁搖了搖頭,用腳踢了踢程咬金的腰胯,道:“怎麼,服了沒?還不起來麼?”
程咬金隻是不做聲。
那人又是搖了搖頭,依舊是不急不緩的道:“不起來麼?我可要打了。”見程咬金還是沒動靜,便將右腳一勾程咬金肋下,道:“我可要踢你穴道了!”
程咬金暗自好笑,想道:“俺老程皮糙肉厚,怕你踢什麼穴道麼?”他想法剛落定,便突然覺得半片身子一麻,連呼吸都受遏了。但他賴皮慣了,隻當是身子不是自己的,還在兀自支持。
那人見他還是不起來,遂輕笑了一聲,道:“好,方才踢了你‘大包穴’,你不起來,那我要踢你‘章門穴’了。”說著,腳便往下挪了六寸,又是用腳一壓。
程咬金這下卻是感覺如同被一根荊棘活生生插入了皮肉一般。不由得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身子都蜷縮了起來。他怕那人接著再踢,連忙爬了起來,可剛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半邊身子還是麻的。而且身子一舒展,疼痛更是劇增。本來剛爬起來的身子又蹲了下去。
那人笑著搖了搖頭,伸手在程咬金的脊柱上輕輕叩了兩下,道:“怎麼,好些了吧?”
程咬金隻覺得他叩的兩指,讓自己好像是在大冬天裏突然坐在了火堆旁邊一樣舒服。身上的疼痛頓時消於無痕,連忙一個翻身爬了起來。
那人看著他,輕描淡寫般的笑道:“怎麼,還耍賴皮麼?”
程咬金隻覺得他那懶洋洋的笑意裏有些無窮的深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連連搖頭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人“嗬嗬”笑道:“嘴上不敢了,心裏也不敢了,這才是乖孩子。”然後眼光一落,看著那柄金頂開山鉞,搖頭道:“不是我說他尤俊達的壞話,可實在是侮辱了良才。你們練功我看了半天了,但有幾句話要說,你聽不聽?”
程咬金連連點頭,道:“前輩是高人,自然見地不同,請說就是。”他被這兩下一來,已經是敬佩的五體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