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當看著秦瓊道:“看這神像的打扮,與敬老一般無二。想來是那日李淵被敬老所救,故而立此神祠了。”
謝應登道:“這李淵殺了單大哥,若不是看在他供奉的是敬老,我早就把這神像砸個稀巴爛了!”
秦瓊不發一言,又轉步走向一旁,見一側上也是一神龕,供奉的那神像,生得卻是和單雄信極為相似。
王伯當與謝應登轉過來一看,不禁一時失聲叫道:“怎麼是單大哥?”
這塑像卻是單雄忠。同先前敬老神像一般,單雄忠的紅牌上則是寫著:“恩公單雄忠之神位”。旁邊小字上書:“恩公高義,李淵愧對,失手殺之。故奉祀之,以恕罪過。信官李淵,沐手奉祀”的字樣。
王伯當這才點了點頭,道:“若是如此,那還罷了。”都不禁暗自感歎谘嗟起來。
這時,那位紫衣少年突然走了進來,向眾人深深一揖,道:“列位,可是有識得我嶽父家恩公的嗎?”
王伯當見年輕人頗是有禮,便將倨傲的神情一收,回拜道:“識得,識得。我等皆是他們二人的朋友。”說著,右手一攤,指向敬老的塑像,道:“這個,我們一直稱他是敬老的,算是我們半個長輩,也是半個師父。”說著,將手一掉,指著單雄忠,道:“而這位,卻是我等的義兄,被唐公大老爺射死了。”
年輕人點了點頭,道:“原來那日敬老同單家恩公是一道的。我嶽父隻道是響馬,故而誤殺了,實在是心中慚愧。我柴紹暫且替嶽父告罪,請眾兄台告罪!”說著,撩衣便向王伯當等人跪去。
秦瓊連忙扶起,道:“兄弟不必如此。此事,我單家二哥自會定奪,我們也插手不得。”
旁邊卻轉出李如珪,聽了柴紹方才一番話,不禁破口大罵道:“你這小官兒,說的甚麼狗屁話來的?以為是響馬,便隨便殺了嗎?不用說別的,定是草菅人命的主了!”
秦瓊連忙喝止,道:“如珪,先莫要多言。此事與柴兄弟何幹?”然後轉頭對著柴紹說道:“柴兄,我們兄弟是粗人,說話沒分寸,還請見諒。“
柴紹搖頭道:“無妨。且喜見了五位豪傑,須得好好款待才是。來,快隨我來方丈一敘。”
柴紹,字嗣昌,其祖父柴烈,曾是北周驃騎大將軍,曆任遂、梁二州刺史,封冠軍縣公;父親柴慎,隋太子右內率,封钜鹿郡公。柴紹出身於將門,自幼便“趫捷有勇力”,以抑強扶弱而聞名,少年時便當了隋煬帝長子元德太子的千牛備身(相當於書童陪伴)。
當日唐國公李淵臨潼遇險,宿在這離大興城外六十餘裏的承福寺。這承福寺的住持五空大師卻是一位奇人,老和尚不單文武兼全,又兼且禪機玄妙,人所欽仰,因此人們都稱他作“三絕聖僧”。李淵與他談論,很是投機,恰巧這柴紹便是這五空大師的高徒,見柴紹出身以及品學兼優,李淵欣喜的很,便將三女兒嫁給了柴紹。到如今,柴紹也才不過二十歲。
他雖是豪門子弟,卻無半分紈絝習氣,反而性子裏透著一股草莽英豪的味,故而六人相談,萬分投機。
正聊著,秦瓊說道:“過幾日乃是聖上登基三年之日,介時,大興城內應當是萬分熱鬧才是。“他雖然臉是對向柴紹的,但說這話的時候,卻將眼光偷偷的瞄了瞄齊國遠,李如珪二人。
柴紹聰明的很,又是在皇家裏呆過的,最會察言觀色,知道秦瓊是要自己幫忙,先勸著齊,李二人在這寺裏先留幾天,遂連忙說道:“不錯,就是這個熱鬧的日子,像二哥您這種獻貢品的可是絡繹不絕啊。”
秦瓊明白柴紹懂得自己要說的話,不禁暗暗點了點頭,道:“柴兄弟,卻是不知,此刻那大興城裏,可還有地方落腳麼?”
柴紹道:“二哥,你這就有所不知的,那大興城雖大,但那歇家房屋,卻都是有數的。這些如同二哥您那樣官差來獻貢品,哪一個沒個朋友?不免也要到長安看燈,如此人定然多了,若是現在想趕過去找落腳之所,不單找不到,反而,要受許多拘束的!”
齊國遠聽了,不禁“啊?”了一聲,轉頭對李如珪說道:“老李,那這麼說,咱倆是不是白跑了這麼多路,前來挨擠的?”
卻不知柴紹又說出什麼話來,後文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