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魁心係伍安福身死,本來便是為了報仇,自然心浮氣躁,一鼓勁全是怒火。而此刻,槍頭在秦瓊的手裏,自己的每一次的用勁卻完全落空,怒火也漸漸的變成了懊惱,一身的力氣也“一鼓作氣,再衰三竭”了。
而秦瓊卻是熟知運勁,泄勁,化勁的法門,兩匹馬已經圍著那方圓近三十丈的梅花圈子裏跑了兩圈,他自己卻是不顯絲毫疲勞之色。
這時,伍魁突然一聲爆喝,雙手不再搶奪槍杆,反而將後手的槍頭揚起,去按壓秦瓊的肩頭。秦瓊早已覺察,連忙將左手一揚,將伍魁按壓下來的槍杆一磕一架,隨即右手突然鬆手,接過左手上一隻銅鐧,雙臂合力一振,拚盡全身力氣,照著伍魁肩頭猛然劈去。
伍魁此刻已經將近是力竭了,如何當得秦瓊這奮力的一記?雖是抬槍一架迅速的很,但手上卻已經是輕飄飄的沒了力氣。雙鐧重擊之下,伍魁登時臉色一變,身體猛地往右倒下,同時口中“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霧。
秦瓊不管他就此跌倒,反而繼續將雙鐧往下一壓,不偏不倚,正巧掃中了伍魁坐騎的後腿。那馬受驚,立刻四蹄揚起,一路飛奔,似是絕塵而去,可是,已經跌倒的伍魁卻有一隻腳還陷在馬鐙裏!可憐那伍魁僅僅是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轉眼便沒有了聲息。
“大哥!”看到這一幕,將台上的伍亮便已如同一陣疾風一般衝了下來,帶著一群親兵瘋了似的闖進梅花圈,不顧生死地截馬救人。眼見他們好容易將驚馬圈住時,才發現伍魁已是渾身鮮血,狀況慘不忍睹,那一條右腿幾乎從胯股上撕下,藕斷絲連地掛在身上,業已氣絕多時。
半月之內,伍亮先喪愛侄,再亡親兄,本來還能理智的腦子頓時混亂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一聲:“賊配軍!你還我哥哥命來!”說罷,從親兵手裏奪過自己的雙頭金槍,向楊望,典尚,蔣斐三人一遞眼色,拔腿便跑向秦瓊麵前,竟欲將秦瓊亂刃分屍!
卻聽得羅藝在帥台上一聲斷喝,道:“安邊侯!你這是做甚麼!為何如此聚眾持械,圍住本王屬下,卻是意欲何為?”
伍亮卻是頭也不回,道:“想這秦瓊,不過是潞州地方一殺人配軍,燕北軍中一小小旗牌,卻如此膽大妄為,敢在光天化日下殺害朝廷的重臣,簡直是無法無天之至!末將懇請元帥,將這廝交與我,定將他碎屍萬段,與我兄報仇雪恨!”
羅藝冷哼一聲,道:“簡直是一派胡言!就在方才,比武之前,伍魁便已與秦瓊簽下生死狀,早早言明,死傷各安天命,事後絕不追究。如今言猶在耳、墨跡未幹,可你怎就敢出爾反爾?更何況,他二人交手情形本帥看得仔細,三軍看的明白,那秦瓊何曾傷到你兄長分毫?分明是你兄長落馬時自不小心,摘鐙不靈,以至被驚馬拖死,與秦瓊何幹?”說著,吸了一口氣,道:“難道這場上五萬多人都是瞎子,本王的眼睛讓風沙遮了,就偏生你看得明白?”
伍亮一聽羅藝如同背書一般的呱唧呱唧說了半天,不禁一時失神,但隨即又道:“如此大仇,卻不知燕王爺讓我去何處報還!”
羅藝點了點頭,貌似沉痛的說道:“也罷,畢竟死者為重!既然你一心為兄長報仇,本帥便成全於你。來人,將驚馬梟去首級,號令校場,給定邊侯償命!”
“什麼!”羅藝此言一出,直氣的伍亮渾身顫抖,手腳冰涼。就在這時,卻又不巧,耳邊又聽到羅藝貌似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此陣既然完結,自然按事先約定,如今定邊侯的先鋒之職也須由秦瓊繼任了。還是麻煩安邊侯將令兄的一幹印信文書備好,明日一早本帥自會派人至府上交接……”
“羅藝老兒,你設得好計!”伍亮咬牙切齒的暗罵,卻一時無可奈何。他本非笨人,到此時,又豈會看不出此事前後完全是一個巨大的陷阱,隻是可憐自己的侄兒與兄長竟是至死都不明白自己被人陰謀算計。
伍亮一時心傷,再度加上大怒,隻聽他一聲大叫,便口吐一口鮮血,竟當場從馬上翻身摔下,昏迷了過去。
此事究竟是就此戛然而止,還是另有後續,後文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