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校軍場鴉雀無聲,除了秦瓊與王伯當早有準備,就連同將台上的羅藝眾人在內,所有人盡被謝應登這妙至毫巔的箭術震住,竟是連喝彩都忘記了。如此計算精準而又飛快的箭法,比之王伯當先前發出的“如影隨形”更具有震撼性。
陳平麵上一陣陰晴不定,他雖也為對手箭術傾倒,卻怎都不甘就此認輸,大喝一聲道:“謝家兄弟也是神技,不過,請再接我一箭!”
話音剛落,右手便又抽出三枝鋼箭夾在四指指縫,同時搭在弦上,口中大喝一聲“開”,弓弦響處,三箭齊發,分上中下三路射向謝應登的前額,咽喉,以及胸口膻中穴。
陳平心中冷哼一聲,暗道:“你家的‘七星連環箭’雖然奇妙,但我卻不相信你能用瞬時之間用七箭將我這三箭完全截下來!”
卻是隻見謝應登並未如何刻意去截擋,隻是猛然單手一撐鞍橋,雙腳踩鐙,身體便從馬背上高高躍起。三軍將士對他這一下,卻是不免有些失望,如此一來,雖說可輕易躲避來箭,但卻未免有取巧之嫌。卻令誰也沒有料到的是,不妨謝應登在躍起之前,便已綽了三枝箭在手,此刻人尚在空中,卻已經閃電般的搭弦張弓,亦是三箭齊發!
這三枝箭避實擊虛,自上而下截住了陳平的三箭,幾乎是同時間磕中來自陳平的三枝箭的當腰難以著力之處。雖說謝應登的三枝箭被登時震飛,但陳平的三枝箭卻也改變去勢,斜斜地向下,射入大地。他這箭上的力道委實雄渾之極,落地後的箭竟然射入了那黃土敦實的校場地麵二尺七八,隻在地麵留下三根短短的、還在兀自顫個不停的箭尾。
謝應登卻是在空中一個後旋,飄落回馬。這次,眾人心中已經打好了準備,轟然叫了一聲:“好!”
謝應登“嗬嗬”而笑,看著陳平點頭道:“陳將軍,來而不往非禮也,下麵,到在下出招了,瞧好了您呐!”說著,右腳隻是在箭壺底下一磕,卻隻見箭壺裏好像是安了機括,將一根根箭彈起來一樣,而謝應登卻是將一隻右手如同變魔術一樣的撚箭射箭,瞬息之間,竟然連發七箭!
看著那七隻相接而來的羽箭,陳平頓生一股目不暇接之感,心中歎一聲:“好一個‘七星連環箭’,不期我妄自尊大,小覷了天下英雄!”但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連忙將“風磨銅巨弓”舉起,叮叮當當的一陣亂打,雖是狼狽,卻也堪堪抵擋得住。就在他數到第七支箭被自己打落,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就在自己麵前不足三尺的地方,竟然又冒出了一隻箭!
這卻是謝家“七星連環箭”的一招不傳之密,名字喚作影子箭,乃是夾在“七星連環箭”第五箭與第六箭之間的,不過,別的都是直箭,這箭卻是彎的,這一箭飛出,受空氣的偏轉摩擦,會以一個近似於橢圓的方式運行,當人們的雙眼盯著其他的直箭看時,自然而然的便將它忽略了,但往往最大的危險,就隱藏在未知的地方!
一次性拉七弦,本來就對人體要求極大,更何況需要目的一致?但是,總有天資過人的,就如同謝應登,他如今雖然年方十八,但對於箭法的造詣卻是天下無人可匹,故此,才破例習得了這一招影子箭,自從學會之後,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
此刻,那影子箭就在陳平胸前不足三尺之處,陳平要想躲避,早已經是來不及了,而且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便被那一箭從馬上直接震了下來。
陳平隻覺這一箭力勁奇大,心口處一陣巨痛,整個人都被這一箭的力道撞得跌下馬來。卻隻是奇怪,那箭竟然未能射入他的胸口,反而是自己反彈出去。他翻身站起,順手將箭拾了起來,卻隻見那箭已去掉了箭頭,隻有一個粗細不一的箭杆,原來是對方手下留情,而且,早已經是規劃好的!
“你為何不殺我?”抬頭看著策馬馳到近前的謝應登,陳平麵上神色變幻,低聲問道。
謝應登勒住坐騎,悠然一笑,輕聲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想必你都清楚!想你‘射日箭’也是一條好漢。如此一腔熱血,若是為國家百姓拋灑也就罷了,卻是何苦,為了伍安福那樣一個膏粱紈絝,與人拚了性命!”
陳平呆了半晌,向著謝應登拱一拱手:“謝兄弟不殺之情,陳某謝過了,你我後會有期,再來談論箭術!”
說罷,竟然轉身又向著將台單膝跪下,高聲道:“兩位公爺,末將有負重托,自覺無顏再在麾下效力,請兩位公爺保重。”重重叩拜一下,卻不待伍氏兄弟說話,飛身上馬,徑出校場北門而去。
畢竟不知伍家兄弟如何應對,後文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