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雖入春許久,但是涼薄的空氣卻絲毫沒有退去,凜凜的夜風掀起二樓陽台上米色窗簾,在風中交錯纏繞。陽台是經典的歐式簡裝風格,雕花的欄杆上纏繞著茂盛的植物,白色的牆壁上掛著一盞盞黃色的壁燈,散發著朦朧暗淡的光線。今夜無月,昏黃的燈光下隻看得到這一方天地,遠處,幽深的夜色仿佛張開巨嘴的猛獸,蹲守著獵物,隻待動獵物一有動作,就發出猛烈攻勢,後將獵物一舉拿下。
又一陣寒風襲來,纏繞的窗簾被輕易地分開,落地窗的一個角落,一個蜷縮著的黑影被慢慢地暴露出來,她就像是那被猛獸盯住的獵物一般,縮著身子窩在角落,頭埋在雙膝之間,纖瘦的身子似乎在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空氣中隻有嗖嗖的夜風,幾乎聽不到其它的聲音,她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單薄的仿佛能被風吹跑一般。
她維持著那個姿勢已經整整五個小時了,一動不動,夜色沉醉,安靜的仿若虛無,她也似乎要融入那樣的夜色中去了。
房間的門虛掩著,腳步聲響起,卻很快又沒了,過了一會,腳步聲再次響起,卻是在門外徘徊,人並沒有進來。
蹲著的女孩子慢慢地抬起頭來,烏黑的發絲柔順地隨著手臂滑落,白皙的皮膚襯得整個人都有些憔悴和頹敗。
雙眼深邃,褐色的瞳孔仿佛蒙著一層薄紗一般,讓人看不清,格外神秘,堅挺的薄涼很高,立體的無關和西方人不相上下。深邃的左眼下角有一點褐色,仿若淚痣。
她往門口看了看,發紫的唇慢慢地張開,緩緩說道:“進來吧”說罷,她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雙腿蹲的早已經沒了知覺,隻是靠著意誌力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倚靠在牆壁上,看向落地窗口。
“小姐,老爺回來了!”男仆垂著頭說道,聲音有些低沉。
他是林家的老管家了,在林家待了大半輩子,在這裏除了家裏的林老,誰都要敬他幾分,但是林栗例外。
“我知道了!”她淡淡的應下,沒有什麼情緒。
話說完,空氣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外麵的人沒有走的樣子,裏麵的人也沒有要出來的樣子,分分鍾過去了,最後還是外麵的人耐不住,語氣有些強硬地說道:“老爺讓小姐你去樓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再次重複,語氣裏已經帶著不滿的情緒。
“是!請小姐收拾好了盡快下來,畢竟老爺不喜歡等人。”
老仆人的口吻讓林粟眉頭拎起來,她不耐地道:“現在我是林家的小姐,而且我不喜歡下人多話。”林家的這位老仆人不是第一次冷言冷語地對她了,而且不隻是他,其餘的人也是一樣,對她這個外來的小姐,有太多的不滿和抵觸,雖然林老爺子表麵上對她很好,但是在林家待久了的人,誰不知道林老爺的脾性,越是對人好,越是對人客氣,隻不過是表麵上的工作而已,這一切早被林家的這些老仆人看穿了,所以處處針對她,排擠她的人多了去了,隻是她懶得計較而已。
“滾出去!”
“砰~”
撞擊的悶聲在耳邊響起,林粟頭也沒抬,隻是聽著落地窗外的慌亂腳步,扯了扯唇角,嘲諷地笑了笑。
她在那些下人的眼中一直是個冷淡性子,雖然冷漠,卻很少發脾氣的,今天正好撞到自己的槍口上,算他倒黴了。
她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
五個小時前,林岸在“物外”對她說:“林粟,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
“因為跟你在一起,我需要一個人辛苦奮鬥五年,可是現在我有一個機會,讓我今後五十年都不用奮鬥。”
聽到秦岸這話的時候,林粟被他逗笑了,她笑得不可抑製,捂住肚子大笑了好一會才說:“秦岸,三年前,我是怎麼看上你的?”
男人聽聞,隻是微微地揚起僵硬的嘴角,看著臉上掛著雲淡風輕笑意女人,平淡地說道:“因為你瞎了!”
“對,我瞎了。”臉上的笑意已經斂了下去,她的目光從男人清俊的麵上挪開,不去看他那雙毫無波瀾的雙眼,他不是開玩笑的,真的不是玩笑。
林粟想,不去看那雙令她的心寸寸碎裂的雙眼,她才能狠下心來。
“說分手,你說的容易,可是這三年耗費的青春,你要怎麼補償?”秦岸是個溫和的男人,她提出的要求他從來不會拒絕,可是這一次······
“對不起,我會給你一百萬作為補償。”他毫不遲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