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宅院之中,一道黑影閃過,躍上房梁,倏忽不見,沒有人察覺。
“嘖嘖,這防禦不咋地嘛,真是白瞎了我的一番悉心準備。”女子清淺的聲音帶著些微笑意,響起在房間裏。
簾幔被風吹的起起落落,屋中青煙嫋嫋,彌漫中勾勒出一道纖長俏麗的身影,倒映在烏木床簟上,每一處跌宕都是情致。
而這抹情致,卻仿佛能銷魂蝕骨。
“嗤。”
“啊!”
刀起,刀落!
是什麼東西被劃破的聲音,或許還有什麼液體飛濺落地的聲音。
紅色的地毯瞬間深沉。
美人勾起一根手指,摸了摸嘴角,看著地上倒下的那具屍體,微微一笑,聲如銀鈴,清脆悅耳。
“真抱歉了,有人要你的命,我也沒辦法呢。”
……
宴國長寧七年,張家堡一場大火,染紅了半邊天,堡內一人不剩,全部死於非命。
大火連燒三日不絕,直至天降大雨,不少人扼腕歎息,想那張家堡內多少珍奇珠寶付之一炬。
“這場火燒的也是夠邪門的,官府還說什麼一時不察大意失火……我呸,這是騙傻子呢!”
萬家茶樓內,兩個男子共坐一桌,其中一人忍不住挑起話頭,一臉的忿忿。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吧,誰還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縱火,但是官差都這麼說了,還能怎麼著?”另一個男子說話間也有些惋惜,隻是聲音低了些許。
“你們還真是有所不知啊,”旁邊有人聽到這話,拉著凳子就湊了過來,“你們也不想想張家堡那是什麼地方,就那個張起欒,平日裏聚集了多少打手,全住在堡裏,結果還能叫人家一場火燒得連個渣都不剩,這種人,咱們官府還能惹得起?”
話題又引來了不少參與者,聽了這話,都唏噓不已。
這時,走出一位老者,捋了捋胡子,道:“要我說,這事兒可不是一般的尋仇。”
“那是什麼?”
老者有些意味深長,“江湖恩怨唄。”
圍觀眾人都縮了縮脖子。
江湖這個詞他們當然不陌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是他們卻都是些尋常人,對那些拿著刀槍打打殺殺的人向來都是敬而遠之。不僅是他們如此,就連朝廷,也向來不幹涉江湖之事,入了江湖,那凡事都要以江湖規矩來解決,區區一個縣令哪裏敢瞎摻和?說不定哪一天就腦袋搬家了。
被老者這一句話說的眾人都不敢妄加言論,場麵瞬間安靜了些許,緊跟著便紛紛散開,各回各地各找各桌,唯有臨窗處的那一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地方,耳邊聽著周圍人的嘰嘰喳喳,自己隻顧著吃飯。
而她的麵前,隻有一隻大燒雞,已經被啃得隻剩下骨頭架子。
這是一名少女,看上去年紀不足二十,一身黑衣,穿得再隨意不過,吃飯時也毫無姿態,一隻手拎個雞腿,一隻手拽個雞脖,這來一口,那啃一下,沒多久就把燒雞吃了個幹淨。
把雞骨頭往桌子上一扔,砸在盤子裏“乒乓”作響,女子把腳往桌子邊兒一點,帶著凳子倒退出了幾步遠,這才拍拍手起身,高喊一聲:“小二,結賬!”
頓了頓,又跟上一句,“順便再來一隻燒雞!”
旁邊的人聽到這一聲,冷不丁嚇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