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她忍不住輕聲抱怨著“哼”了一聲,一扭頭過便憤憤地跑遠了。
她是皇帝最疼愛的嫡公主,更是皇後的掌上明珠。從前,隻要她一提出請求,無論她要什麼父母都會不假思索地滿足她。
可唯獨這一次,她花費了好一番心思苦苦哀求母親要出宮玩耍,卻突然遭到了母親有史以來第一次的無情拒絕,而父親又因舊疾複發,無力袒護著她。這對於一向心高氣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文怡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委屈和不服。
“娘娘,是要派人跟隨二公主,還是……”
小清跟隨皇後多年,也算得上是皇後患難與共的知己和心腹,她當然能大約猜測到皇後的心思。
既是知己,所以即便小清不說,皇後也知道小清後半句話是何意,但她……卻並不想這麼做。
她輕輕抬了抬手,打住了小清的話,迅速恢複了往日的老練:
“不必,怡兒畢竟隻個五六歲的孩子,耍耍小孩子脾氣也是正常,一會兒自己她就會回來的。至於出宮……這宮中戒備森嚴,本宮相信怡兒還沒有這麼大能耐跑出去。”
文怡強憋著一腔悶氣,獨自跑到一處寂靜無人的池塘邊,跺著腳恨恨地: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難道想把我悶死在這兒嗎!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這小小女童的呐喊之聲在池塘中回蕩,此起彼伏,似乎這塘中所有生靈都能聽到她藏掖在心中的恨氣。
她猛地彎下腰,本想順手抓起兩顆石子兒砸進池塘泄泄氣,卻不想一張繡有杜鵑鳥的手帕順著她稚嫩的身板從腰間滑落到了地上:
“哎呀!我的杜鵑手帕!”
這張杜鵑手帕本是大姐文悅送給她的,隻因帕上繡著文怡最喜愛的杜鵑鳥,她一直舍不得用,日日貼身帶著,小心護著。今日或許是因她跑得太急,這手帕才有些脫落,會意外掉落在地上。
文怡忙撿回手帕,拍打拍打灰塵,細細疊整齊放回衣兜裏。突然之間,她想起了那天大姐送給她手帕時跟她說過的另外一件事,或許……明日……這件事可以幫她一個大忙——
“二姐,我們裝扮成這樣,真的能溜出去玩嗎?”
文逍上上下下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著身上的這身衣服,越看越覺得心裏空蕩蕩的,總怕被人發現。
文怡與文逍雖說是對龍鳳胎姐弟,出生的時間隻差了半刻,但兩人性格卻是截然不同。
文逍稍稍膽小一些,但是文怡卻從不曾怕過。她仍舊我行我素,繼續探查著四周的狀況,隻是輕輕飄出一句:
“這都到宮門了,隻要你乖乖跟著我,我們自然能溜出去!”
這話雖聽著輕飄飄的,可就是莫名有一種讓文逍相信她的底氣:
“好,我聽……”
文怡眼前一亮,急著打斷:
“別囉嗦了!走,我們的機會來了!”
“喂——怎麼回事……什麼機會呀!”
文怡顧不得跟他多做解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著他就往宮門方向狂奔。
原來今日是林妃娘娘放自己宮中一些幹不了重活的下宮人們出宮的日子,所以今日宮門前的氣氛不同於平日,管理也比尋常鬆懈了些。
“二姐,這些下人們今日這是怎麼了?”
“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開宮門——”
文怡拉著文逍,圍擠在人群中間,透過人與人之間的那一點點狹小的間隙,眼巴巴地看著那宮外的陽光在一點點擴散,一步步向她接近:
馬上就要成功了!馬上就要成功了!——
“等一下!”
皇後的貼身侍女小清緊跑著,從離宮門百步之地大喝了一聲。
文怡前腳剛踏出宮門半步,忽聞此熟悉之聲,嚇得抽搐了一下,頓時慌了。
文逍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不禁從口中吐出一股顫顫的寒氣:
“糟了!二姐!小清姑姑來了,怎麼辦啊!”
縫隙中的陽光,再次溫暖了文怡停滯的大腦,她頓時從慌忙帶給她的麻木之中被喚醒了……
她緊緊拉著弟弟,趁小清現在無法完全掌控當下的局麵,悄悄從門縫兒裏擠著溜了出去——
“皇後娘娘有令,今日出宮的所有宮人都要一一審查方能出宮,如若發現趁機私逃者,永世為奴,不得出宮!”
此令一出,這些宮人隻得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任由她們悄悄“審查”:
“你們可曾在此處見到過兩個五六歲的小孩兒?”
可所有人卻又不約而同地給了她們同一個答案:
“不曾見過。”
眼見著沒有結果,小清也沒辦法,隻能按照規矩放她們出去,懨懨地帶著手下的人繼續尋他們去了。
萱嬪的貼身宮女小涓暗自躲在角落裏。她原本犀利的目光隨著小清的離去而漸漸變得嘲諷,忍不住脫口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