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天的雪似乎比任何時候都猛烈，紛紛揚揚，漫天飛舞，不一會兒就落滿了慕華的肩頭，慕華將雪落緊緊地摟在懷裏，不讓雪花沾到她。可是，雪花是那麼的凶猛，不放過雪落的每一寸肌膚。沾到雪落的一霎那，它們都似受了驚嚇，往別處散去，竟然變成了紫黑色！
慕華心疼地為她拂去身上的雪花，喃喃地說道：“雪落，你看著雪花多美！”
可是，雪落又怎麼可能聽得到？她真的已經永遠都不可能睜開眼了！
終於攀上了雪山，來到初識的地方，慕華輕輕將雪落放下，小心地為她拂去眉眼之間的雪花。他癡癡地看著她，輕輕地說道：“雪落，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始終如一！當初你的欺騙讓我傷心欲絕，我逼迫自己離開你，放棄你，可是，我做不到！我隻會更痛苦！”
他呆呆地看著雪落：“我不會再欺騙自己！雪落……讓這漫天雪花見識我們這大喜時刻！”
他執起雪落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胸口，愛憐地說：“雪落，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慕華的妻子！攜手江湖，生死相隨，不離不棄，此心隻為卿！”
他俯下身，吻了吻雪落紫黑的嘴唇，強忍悲痛地笑了笑：“雪落，我又在做壞事呢！你醒來罵我啊！”
可是，無論他怎麼呼喚，雪落卻是再也醒不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慕華已經全身冰冷，臉色蒼白之際，錦瑟和那個教眾也走了過來。見到慕華失魂落魄的樣子，錦瑟傷心地說：“華哥哥，你看……雪落姐姐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你不要這麼折磨自己了！”見慕華一動不動，錦瑟趕緊為他披上自己準備的白裘說：“華哥哥，你看，這雪地裏這麼冷，你還是跟我們下山吧！”
“你們下去吧！”慕華冷冷地說，“我本來就是屬於這裏的！”
“華哥哥！你好不負責任！你明明知道你不走我們是不會走的！可是，你非要留在這裏！我們都要凍死了！”
“我沒強留你們！”慕華仍是冷冷地。
“教主，您這又是何必？趕緊將雪落姑娘埋葬，我們好回去啊！”
“雪落已是我的妻子，從此以後，你們不準對她無理！你們要叫她教主夫人！聽到沒有！”慕華很少發怒，發起怒來，卻自有一種威嚴，“你先帶著錦瑟下山！”
可是，錦瑟哪裏肯走？見狀，慕華也不管她，由了她在一邊傷心地看著自己。
不知不覺，雪花越來越大，盡管慕華不斷地拂拭著，但是，那雪花似乎是著了魔一般，帶著狂野之氣，呼嘯而落，似乎也在哀歎著這位佳人的隕落。
最終，雪花就這樣埋葬了雪落！
慕華悲痛欲絕，伸手將一棵枯木用掌風劈開，他的嘴角由於與雪落接觸而中毒流血，紫黑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枯木上，他以手指蘸血，一筆一劃地在枯木上刻畫著，身體被那劇毒之痛侵噬，可是，再痛又怎麼比得過這淚水的悲痛與無助？“愛妻雪落”，簡單的幾個字，卻似乎用盡他一生的時間，他用自己的鮮血在底下畫了一朵星辰花，此心永不變，可是，伊人卻早已不再！
慕華長嘯一聲，跪在雪花砌成的丘墓前，痛苦地說：“雪落，此心隻為卿……我向你允諾……從此以後，隻有你是我的妻子！不會再有別的女人……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嶽母！我會找到嶽父……我會陪著他一起來看你！”
佳人從此絕，此恨何時休！
雪落永遠地離開了深愛她的慕華，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是，故事還是在繼續，也許絕望之中，另藏契機！
慕華本想在雪山上永遠陪伴逝去的愛妻，不管自己的屬下以及錦瑟如何哀求，他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毫不理會。隻是覺得身體越來越虛弱，五髒六腑像是萬蟻噬心，痛苦不已，一時之間堅持不住，竟然暈死了過去。
渾渾噩噩中，慕華感覺自己被屬下以及錦瑟抬下了山，渾渾噩噩中又上了馬車，顛顛跛跛，不知要去哪裏。隻是身體實在痛得厲害，於是，隻得渾渾噩噩地任由他們前行。
一路行來，艱苦實多，慕華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思維似乎也快要被吞噬，嘴唇也越發紫黑，不斷地流著血。有時候想想，這樣死去也好，至少，身體裏殘留的是雪落的氣息。
錦瑟雖然小孩子氣，可是，行程中的這一個月來，她都安靜地守候著慕華，跟他說著他永遠也不會笑的故事。
終於，到達南山腳，慕華苦笑一聲，不知他們將自己帶到這樣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幹什麼！解毒療傷嗎？可是，他們怎知，心已死，在怎樣努力也是枉然！
慕華靜靜地靠在馬車裏半躺著，任由錦瑟在旁邊跟自己說著話，可是，他卻是始終不曾開過口。
不一會兒，錦瑟果然再次生氣了，她翹著嘴說：“華哥哥，一個多月了，你一句話都不肯說！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慕華仍然是雙唇緊閉，錦瑟又氣呼呼地說：“雪落姐姐死了，我也很傷心，可是哪有人像你這樣的啊！感覺死的人不是雪落姐姐，而是華哥哥！”
見慕華不理她，錦瑟嘴一撇，哭了起來：“華哥哥不理我！雪落姐姐不在了，可是我還活著，華哥哥都不管我！我也死了算了！”
慕華疲倦地將頭偏到一邊，錦瑟見狀，賭氣地跑出了馬車。
錦瑟剛出馬車，慕華便聽得錦瑟一聲慘叫“啊！”
慕華趕緊跳出了馬車，卻見一個身著勁裝的男子一隻手緊緊地鉗製著錦瑟，另一隻手握著一把寒氣生輝的冰劍，腰上還別著一朵黑色的蓮花，那花看起來格外的妖異。
而他的屬下，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慕華警惕地看著這個妖異的男子，艱難地說出一句話：“放開錦瑟！”
“錦瑟？原來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叫做錦瑟？”那男子邪魅一笑，“人長的不錯，名字也好聽，難怪雪落剛死，你就為這麼一個小姑娘緊張了！”
“你胡說什麼！”慕華道，“錦瑟是我的妹妹，我不準任何人傷害她！”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卻見錦瑟眼中淚花點點，一副委屈的樣子。慕華卻以為她在害怕，於是，柔聲安慰了句：“錦瑟不要害怕！華哥哥會保護你的！”
“華哥哥？可是人家好像不願意做你的妹妹！”那男子邪邪地笑著，“況且，你現在好像也是自身難保啊！”
“你為什麼要與一個小姑娘過不去！”慕華氣憤地說，“放開她！”
“不！你錯了！我要殺的人不是她，而是你——慕華！”
“我們似乎並不相識！“慕華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