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寫這部書?我思考了很久。

我少時父母年邁,家境貧寒,盡管我讀書頗為努力,盡管也有許許多多異想天開的向往,但常被自卑與無望攪得煩躁與失眠,心情十分壓抑。後來在姐姐的幫助下境況有所好轉,但總是擺脫不了心靈的陰影——具體來說,直麵人生時總愛尋找背後的根源,沐浴陽光時總會看到後麵的陰影。

我不知道這是心理成熟還是怪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一生不崇拜任何人,更沒有什麼偶像。我不和任何人攀比,隻做自己想做的事,獲得自滿自足自慰,自得其樂,樂在其中。

那年春末夏初,幾位文學界的朋友來醫院檢查身體。我們靜靜地坐下來,談了這一寫作構想。他們一致肯定我的想法,認為我有條件寫好這部書。

我是個十分認真的人。懷揣友誼與使命,曆經三載,先後采訪了許多心理學者、醫生、教師、心理谘詢工作者及大中學生,參加過學生們的主題班會,參加過心理學學術交流會、講座與學習班,甚至多次以谘詢者的身份到心理門診求醫探訪,閱讀了近千萬字的學術專著和中外資料。

我原打算寫十來位心理專家對來訪者幫助的故事,但心理學家沈德立先生誠懇地說:那種寫法可能不適合你。你是作家,應該寫出自己的特點來。沈先生的話點撥了我。是的,我要用文學的筆觸,人性化地闡釋青年人的心理、性格、情感和種種欲望需求,以及這些因素對人生的影響。後來,幾位作家、編輯朋友特意囑咐我:不要把這部書寫成一般的人生指南,一定要在心理層麵上寫得深一些,情緒畫麵寫得豐富些、動感些。

十分感謝諸位學者、老師給我提供幫助,是他們讓我看到了當代大中學生及青年人豐滿的心理色彩。妻不僅是我的第一個讀者,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為了協助我完成這部書稿,我不知少聽了多少她彈的鋼琴練習曲啊!

這是我更換心髒起搏器後寫作的又一部書。三年的時間雖然短暫,可對於我來說卻是那樣的疲憊和漫長,猶如跋涉在家鄉漢水邊的拉纖工:頭頂烈日,腳淌泥水,身軀伏地,背負重載,艱難地往前行進……

不過此刻,曉風,楊柳,朝陽,船已駛進港灣,我可以一邊喝茶,一邊聆聽妻的琴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