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融一改往常不緊不慢地斯文相了,急匆匆地說:我有急事尋他,馬上就要見他,蕭待郎安在?
邊喊著就要往廳堂裏走。陳子雲一把拉住他,一臉神秘地說:王大人與我們使君大人也是故交好友,我就不再隱瞞,但您千萬不能把這事說了出去,否則使君大人臉麵全無,也會怪罪於我。
王融聽了這話,覺得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於是站定後說:你說便是,我一定會守口如瓶。說著伸手指天,立誓為證。
魏晉時期,雖然男人們崇尚清談,但把名譽看的極重,發誓的事絕不會拿來開玩笑。他催促陳子雲:你快快說來,到底是何等之事。
陳子雲看看左右無人,還是湊到王融耳邊,顯得更加神秘鄭重。他輕聲說:我家使君大人買了個小妾,前幾日公務繁忙,本來下人們昨日預備為他們圓房合巹。可是不知何故,那女子居然用刀子戳了大人胸前,我已經尋了名醫郎中,但都無十足把握可以救治。這等醜事,豈能張揚出去?所以萬請大人諒解。
王融聽了,低頭在庭院中來回急走,突然向陳子雲說:你家大人現在如何,能否開口說話,我這裏確是有要事相商,國事即是天下事,所以我今天務必要見大人一麵。
陳子雲沉吟一陣,說:也罷,我就幫大人擔點幹係,帶您見上一麵,隻是剛才我家大人已然神誌不清,現在能否開口說話尚不得知。
說著,陳子雲向門外的三良使了個眼色,帶著王融穿過廳堂向後院走去。
宅中朝南主屋便是蕭衍的居處了,除了妻妾二人哭啼之外,一郎中模樣的老者也是頻頻搖頭,顯是無能為力的樣子。
王融仍是不死心,悄然揭開帳帷。隻見蕭衍上身半裸,纏滿白布,鮮血仍是不停地向外滲出,顯然刀傷甚重,血仍是未能止住。
他輕喚兩聲,蕭衍似乎想睜開眼睛,又力有不及。王融這才罷了,少事安慰了夫人兩句,告辭而去。
陳子雲一臉愁雲地陪著他向外走,耿仲和三良拉著一名被繩索縛住的年輕貌美女人正往柴房裏去,兩眼淚垂不止。王融歎道:就是這名女人所為?不知何人使喚,要來害蕭侍郎!紅顏禍水,真正不假。說完匆匆離去。
第七日武帝出殯之後,齊國宮庭終於發生大變。
原來,太子蕭長懋早在齊武帝駕崩之前半年就已病死,武帝臨終前有遺詔,傳帝位於皇太孫鬱林王蕭昭業。
長子長孫繼位大統,本無非議。但這個鬱林王呢,就有些紈絝子弟的味道了,武帝在位清明的時候,他還算是中規中矩。其後一年,武帝病中之時,他就開始胡作非為起來,帶著隨從整日捕獵玩樂,又好女色。僅王宮妾室就不下二十餘人,還經常流連花坊樓,以尋歡為樂,甚至看中人妻以為玩物。為王融等一般大臣所不齒。
因此,在按詔出殯後。王融等突然矯詔,稱武帝遺命由次子竟陵王蕭子良繼位大統。除了王融事先聯絡好的人員以外,所有宮內王親貴族與官員都大驚失色。
這武帝次子竟陵王蕭子良也是個大大有名的人物。為人賢德,好文喜交友,蕭衍、謝眺等竟陵八友之名也因他而來。此前奉命回京由尚書令兼徐州刺史改任中書令。
王融並非一人之力,其實齊從宋製,官分九品,大臣之中六品以上入宮的兩百餘人中,一半都站在其後,表明態度。
領驍騎將軍蕭鸞是武帝親封的輔國大臣。此時,他從容不迫地走上前說:先帝屍骨未寒,你們就敢矯詔另立新君,有又何所恃?鬱林王乃皇太謫孫,先帝親口詔命我輔佐以護其登基,何人敢再口出狂言?
王融大聲說:立賢者為君,也是先帝遺詔,你切不可血口噴人。萬民仰仗明君,今天連宮中侍衛都一意護駕,又有何人敢阻擋也。
果然,其身後數百宮庭侍衛均立其後,聽命於他。
蕭鸞哈哈大笑,說:王將軍未免一廂情願,你以為收買幾百名衛士就可以一意孤行了。你且看宮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