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兒!隻許進不許出,老百姓還活不活了?”一個拄著光溜溜紅色棗木扁擔,敞開著胳膊的年輕肌肉男,靠著一堵土牆氣哼哼地說。
“哎,當官兒的才不管百姓的死活呢!”一個很象容嬤嬤的老太太翻著薄薄的嘴皮兒尖刻地說。
“到底為啥?官差們跟瘋狗一樣!”其餘的幾個閑人跟著起哄。
“誰知道!官府也沒有安民告示!這不是胡來?我不知道進來了,可是出不去了,這不是害人?我家裏還有八十歲的奶奶六十歲的老娘二十歲的媳婦……”肌肉男,在李磐看來,應該是個樵夫的人跺腳說。
李磐看著他很陽光很陽剛的臉,覺得很有英雄氣概,和尋常的小市民,忙於生計的樵夫身份並不相稱。想必也有一些來曆吧?
“那位小哥,要不,閑著也是閑著,我來給你算一卦?”一個老男人毫無特點的聲音從旁邊的角落裏飄了過來。
李磐和眾人都朝那兒看去,這才發現,一張破桌子,一箸竹簽,一張紙,一杆毛筆,硯台墨汁什麼的,應有盡有,在這邊一個賣冰糖葫蘆的攤子,以及街邊飄落下來長長的酒樓旗幡的遮掩下,斜靠在牆壁上的算命測字的竹布招牌,一位須發蒼蒼的老頭子,甩著花白細小的辮子,訕笑著說。
老騙子!
李磐覺得,這個老頭兒絕對靠譜的騙子形象,也絕對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一臉銳氣的中年人是康有為,目光如電的道士是全真現任掌門,加上昨天晚上隨便捅死的強暴未遂犯是市長級別的官員,使他的生活忽然華麗起來了。
“哪裏有閑錢!”樵夫不願搭理。
“別,老夫免費,白送你一卦如何?”老頭子將腦袋從桌子上撥開了酒樓的旗幡,笑嘻嘻得說。
“沒空!”
“不,我要是算的不準,你砸我的攤子!我要算得準,你給我揚名立萬!兩不虧欠!”老頭子鍥而不舍。
“嗬嗬,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樵夫放下了扁擔,大大方方地來到了卦攤前,將一張肮髒的木凳子手指叉住搬過來坐了。“說好不要錢,不許反悔!”
“嘖,我老祖什麼時候蒙過人?”算卦的老頭子笑嘻嘻得說。
“你算吧。”
“你是測字?還是看麻衣相,或者破劫?”老頭子氣定神閑,一副吃定了樵夫的摸樣。
還別說,周圍所有的閑人都被他吸引了,迅速圍攏了過來,就是明知詐騙明知是托兒的李磐,也停住了腳步,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事情。雙臂交叉抱了,混雜在一群人中間看熱鬧。看熱鬧的人不僅看,還招呼別人:“快來看,這兒新來的算卦的,口風硬紮呢!”
李磐站在樵夫的側後,想看看古代的托兒如何作弊,隻見樵夫將一身肌肉晃了晃,挑釁似的說:“麻衣相,你隨便看,但是不能摸,還有,將結果寫出來!”
看熱鬧的人迅速增多,有幾個人從旁邊的門麵店鋪裏走出來加入。甚至兩個小媳婦都抱著孩子出來了。
老頭子一麵看著樵夫,一麵偷眼看著李磐,然後,笑嘻嘻地將毛筆飽蘸了濃墨,將一張紙鋪平,稍一猶豫,寫下了三個字:“這是你的來曆!不知道對不對?”
老頭子很謹慎地將紙折了,遞給樵夫。樵夫笑嘻嘻得接過,臉上洋溢著玩世不恭的輕蔑,隻是,當他將紙張打開觀看了一會兒,忽然臉色大變,將紙刷的一聲撕了,砰的一聲拍桌子:“不準不準,根本不準,什麼亂七八糟的,不算了!”說完,轉身搶了扁擔,氣哼哼地走了。
“呀,老頭子,這碗飯不好吃吧?”
“是啊,今天還沒有開張發市吧?”
周圍看熱鬧的閑人嘻嘻哈哈地說笑著,奚落著,冷嘲熱諷,一個小媳婦的孩子沒注意,拄著可愛的小jj尿了桌子上,臊得那小媳婦急忙逃脫,其餘人也都捂著鼻子迅速散開了。
李磐卻沒有急著走,因為,他確信,事情蹊蹺!
如果老頭子算的不準,樵夫一定將攤子砸了,就算人品好不砸攤子,也得數落幾句,可是,他異常地發飆狂奔而走,讓李磐確認,人家算得很準,一定猜測到了他最隱秘的事情。他肯定不是托兒!
隱秘的事情?能是什麼呢?李磐剛才機警地窺探到,那紙上寫的是三個字,手,今,心。這三字有什麼意思?老頭子反過來給他猜謎語?肯定不會,三個字單個看來,沒有任何意義,那麼合起來呢?怎麼合?手,今,心,不是個撚字嗎?撚?啥意思?搓花撚線?男耕女織的,這種生意生活也不比樵夫低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