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磐眷戀著邦妮身上濃鬱的法國巴黎名貴香水和體香的混合氣味,比較著兩名修女的衣鬢風姿,擺脫著阿奇爾身上若有若無的古怪惡臭味道,將心一橫,躺床休息了。
他睡的很香很香。
芳醇的氣息,從窗外的一個孔洞裏徐徐灌輸而入,彌漫在房間裏,把著安息香的雪白手指在窗戶上叩動數聲,傾聽著裏麵綿長勻稱的呼吸聲,邦妮修女揮揮手,帶領兩名仆從離開了。
邦妮的房間裏,詹森率領六名教士四名修女巋然不動地伺立著,阿奇爾在一邊逍遙地凝視著天花板上聖母的豐滿細膩的胸乳,目光裏隱藏壓抑著褻瀆和欲望。
“聖女?”所有的人都恭敬地喊了一聲,鞠躬致意。
邦妮修女冷冽的目光掃視著眾人,更在阿奇爾的臉上逡巡:“諸位,請記住我們的使命!誰也不要輕易摻雜進清國的是非之中,更不要引起任何麻煩,象那些狂妄而無知的普通傳教士那樣!”
“聖女,您為什麼要收留那個人?”阿奇爾忍不住問。
現在,他除去了教士的黑灰色長袍,完全一個西裝革履油麵陽光的白種帥哥。說話的時候,他那表麵恭敬,實則褻瀆覬覦的眼神,立刻轉移到了邦妮的身上。在正視臉龐和眼睛的時候,偶爾遊移到脖頸和胸前,那兒的黑袍,兩坨半圓隱約。
“那是一個奇特的人,完全可以為我神所用!”邦妮修女有些厭煩地白了他一眼:“他身上隱藏著許多的秘密,我能夠預感到!”
“是!我等謹遵聖女旨意!”詹森等人,一齊朗聲地鞠躬附和。
“那個家夥不過是無賴和……”忍不住惡毒攻擊以後,阿奇爾忽然看見邦妮俊美的臉色陰沉下來,急忙轉折了話鋒,笑嘻嘻討好地說:“但是,他也很有趣!不是嗎?”
“男爵,我警告你,不要在他的身上嚐試你的冷酷魔法!”邦妮聖女高貴的氣息在身邊流淌,氤氳,堂皇正大,幾乎將所有的都壓抑得呼吸急促:“他天生不懼怕魔法的侵襲,這樣的人如果進入基督的魔法院修煉,將是百年一遇的奇才!所以,本侯爵要爭取他。”
阿奇爾窺探著邦妮鮮豔細膩的臉腮,吞咽了一口唾沫,無奈地點頭:“是!”
教堂外三十步的夜幕裏,寂靜無聲,三三兩兩的黑影兒靜默在街道巷口,一支支烏黑的毛瑟洋槍,瞄準了教堂的牆壁,幾個官差還伏在地上,張羅了幾道絆腳繩索,馮青的兒子馮炅,在埋伏的隊伍後麵二十步,焦灼地來回踱步,“怎麼樣?怎麼樣?唐三,你號稱電眼,真的會看走眼?還有心神範怯,你不會算錯吧?”
“絕對不會!”唐三篤定地握緊了拳頭:“那家夥的虛影,我看得清清楚楚,洋人的法障,我也知道,所以,請馮爺放心,隻要堅守不撤,一定能夠捉住。”
範怯卻苦笑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無法凝神計算,真是奇怪了!”
“圍,一直圍下去,”馮炅咬牙切齒地說。
清朝官差,連同戶部街的官倉守衛,城內外的駐軍,部分征集起來的保甲壯丁,分成數路,將臨清城反複巡邏搜索,不留任何死角。就是碼頭上,也有明察暗訪的小股人群,巨額賞格,讓無數的人獸血沸騰。
火樹銀花不夜天,山東臨清城,一個歐風美雨的侵蝕之下,日漸衰落式微的江北關鈔重鎮,二更喧囂到天明。
清朗,微風,寒意森森,東方的天宇,青龍七星灼灼生輝,好像鑲嵌的巨大鑽石,龍形的聯接構圖,有種生動欲騰的趨勢。第五顆星宿是心月狐星,它的輝光稍微有些暗淡,但是,一些薄薄的雲絲拂過,使其他的星輝略微清減,好像在安慰隱蔽著什麼。
五更天的時候,一片耀眼的流星雨從心月狐星宿位置生發出來,在天際劃出長長的銀色的軌跡,好像一個個絢麗的驚歎號,短暫的耀亮以後,就沉入了蒼蒼的天海,永恒地寂滅。
沉沉的睡夢之中,李磐身輕如燕,淩空飛升,一個聲音滄桑鄭重的從遠處傳來:“從今而後,你就是龍峰,龍峰就是你,你的牽念識見,尚有部分留存三日,三日之後,就將悉數消釋,天地造化,本是別家風流,玄黃勾勒,偶然借你一縷怨尤,好好珍惜,附會天機,逆轉人意,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