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西施封為夷光夫人的聖旨也傳到了越國,勾踐在正月初一的早朝會上帶著一眾臣子恭謙接旨。

“吳王夫差親封越國女子西施為夷光夫人,彰顯吳國對越國平等之心,往勾踐日後帶領越國子民盡人臣之責,兢兢業業。”宣召官是伍子胥的親信,聖旨也是伍子胥擬就的,措辭生硬,絲毫不避諱看低越國的態度。

勾踐內心氣惱,麵子上卻仍舊笑盈盈:“臣勾踐接旨,祝吳王萬壽無疆。”

文種走上前,客氣地邀約:“煩勞大人一早過來宣旨,下臣已經備好酒宴,請大人入席。”

“勾踐,你們這等下邦小國有什麼資格款待本官,相國大人還有要事等著本官去辦,走了。”宣召官絲毫沒有給越國朝臣麵子,甚至直呼勾踐的名字,按道理無論他的職位如何高,也不能對越王如此無禮,但是伍子胥吩咐過,一定要倨傲,一定要激怒勾踐,讓他立刻發兵反吳,才能觸動大王夫差。

文種並不生氣,揮手讓下人送上一盤黃金,遞了過去:“既然大人公務繁忙,下臣也不敢耽擱,這個是下臣一點心意,給諸位大人飲茶。”

宣召官揮手打翻了托盤,冷冷地說:“不要弄這些雞鳴狗盜的事情,好好給我吳國種水稻糧食。”說罷拂袖而去。

勾踐氣惱不已,待他出門後回手就打翻了自己龍案上的筆墨硯台,墨玉鎮紙嘩啦啦碎成齏粉,喝道:“可惱,可惱,我勾踐不滅吳國難平心頭之恨,文種範蠡清點兵馬,給夫差的新年送一份大禮。”

文種知道雖然越王歸國,越國經過一番戰亂,此時兵衰國弱,吳國雖然遍植烈焰花,可是國庫豐饒,上下一心,此時開戰,仍舊是十成的敗落,立刻勸慰:“大王,大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王已經忍了這些年,不能功虧與潰,吳越必有一戰,吳國必然滅國,不是此時不是今日啊。”

“孤王忍夠了,夫差伍子胥太過分了。”勾踐想起前情往事,受過的侮辱曆曆在目。

“大王,咱們越國如今可以上戰場的將士隻有兩三萬,吳國卻有鐵甲二十萬,咱們國庫空虛,吳國的糧食草料足夠三年征戰無恙,大王,您要好好想想啊,範將軍,你說是不是?”文種是個理智的人,他知道什麼是對的,勾踐已經錯過一次了,那一次沒有被滅國是上天的庇佑,不能再錯一次。

範蠡沉浸在聖旨帶來的餘哀裏,他始終存在著幻想,西施可以一麵蠱惑著夫差,一麵為自己保有應該保有的一切,雖然隻是幻想,但是他寧願幻想,甚至對自己說過,如果有一天西施回到身邊,他要當做她從來沒有離開過的樣子,將吳王宮的一切徹底忘記,但是今天這一道聖旨徹底打破了他欺騙自己的謊言,西施與夫差已經是昭告天下的夫妻,誰都騙不了,他忽然有一種衝動,要鼓動勾踐瘋狂地發動戰爭,哪怕是失敗,哪怕是越國沒有了,那麼西施就不再背負複國的重任,不用留在夫差的身邊,與自己歸隱山林。

文種見範蠡沉思,又問道:“範將軍,你說此時是不是不應該伐吳雪恥啊?”

“應該,沒有什麼不應該,臣有把握取勝。”範蠡下了狠心,國家沒有了,隻有一個男人的恥辱與欲望,他為勾踐付出了太多東西,是該結束的時候了,“大王,雖然兵弱國衰,可是上下一心背水一戰未必不能戰勝,臣願意一馬當先,為大王戰死沙場。”

“好,有了這樣的士氣,越國必勝,傳旨。”勾踐興奮不已。

“大王冷靜。”樺雲端著一盞蓋碗從屏風後轉了出來,端端正正跪下,“大王,臣妾請大王先喝了這碗苦膽湯,再做打算。”

“樺雲,孤王從吳國回來的那一日就說過,再也不喝這苦膽湯。”勾踐煩躁地揮揮手。

樺雲手舉得更高,頭低得更低,說:“大王,今日不喝,恐怕日後也沒有機會喝了,倘若此一戰敗了,夫差連養馬守靈這樣卑微的生存都不會給我們,請大王慎重。”

勾踐遲疑了,他接過蓋碗,卻沒有喝,苦澀的腥氣竄入鼻子,讓他有嘔吐的欲望,在吳國這幾年,都是樺雲用臥薪嚐膽支持著他一路走到今天,他慢慢冷靜下來。

樺雲放下托盤,走到範蠡麵前,忽然伸手狠狠扇了範蠡一個耳光,喝道:“縱然你是我的弟弟,我今日也要為越國除害,來人綁出去砍了。”

“君夫人慢來。”文種立刻跪下求情。

“良將不易得,禍國良將不得也罷,砍了。”樺雲指著範蠡的鼻子尖,一字一句說道,“我知道你想什麼,西施成了夫差的女人,你不甘心,不甘心又怎樣,當初是你為了功成名就送她去的,如今不甘心也得忍耐,還要用大王的天下作賭注,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