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振陽無數次在心裏描繪母親的模樣，但直到上次的首都之行，才有了一個大概的模板。
此時此刻，再次看到那張夢裏見過無數次的麵孔，他在心裏準備了那麼多的話，瞬間被拋到了腦後，哆哆嗦嗦的張張嘴，幹著嗓子輕輕的喊了一聲“媽”。
“振陽……”
母子二人瞬間淚如雨下，抱頭痛哭，千言萬語都比不上這麼一個擁抱，深藏於血脈之中的羈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抹殺的，哪怕時間再久，哪怕距離再遠。
賀千軍早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將房間留給這母子二人。
母子二人痛哭一場，卻又相顧無言。
韓振陽望著母親悲喜交加的麵容，心裏同樣百感交集，在玉泉山的時候，他就有所感應，隻是怕失望，就沒有深追，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錯，他母親就是他在玉泉山王小堯家裏見過一麵的“玉阿姨”，也就是賀千軍的姑姑賀玉容，隻是當時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誰也不認識對方，再見麵，就是現在。
隻是現在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韓振陽也好，他母親也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賀千軍及時出現了，笑道：“姑姑，沒把小韓給嚇著吧？”
賀玉容擦幹眼淚，強笑道：“怎麼可能……”
韓振陽也笑，“千軍哥，你竟然瞞了我這麼久，太不應該了。”
“哎呦老弟，這這種大事兒我不小心點能行嗎？萬一認錯人那多尷尬？”
“不會錯，絕對不會錯的，”賀玉容喃喃道。
賀千軍連忙投降，“確實不會認錯，”說著朝韓振陽解釋道：“你是不知道，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猜到了，因為你的眼睛跟你母親太像了，幾乎一模一樣。”
“難怪你當時會幫我出頭，”韓振陽感慨道，“當時也覺得你這人特親切，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隻以為投緣，沒想到你竟然真是我表哥，早知道這樣，抱緊你大腿，哪裏有這麼多麻煩事兒啊，有一個這麼牛的表哥，誰敢惹我？”
“誰找你麻煩？”賀玉容聽到這裏，立刻抓住韓振陽的手掌，緊張地問。
韓振陽咳嗽一聲，“說笑呢，嘿嘿，你兒子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誰敢找他的麻煩，你說是不是啊表哥？”說到這裏，用眼神示意賀千軍。
賀千軍會意，跟著笑道：“姑姑，你就放心吧，我這個表弟比我能耐多了，找他麻煩跟找死差不多，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我這個當哥哥的在嘛，我能看著弟弟被人欺負？”
賀玉容這才放心，依然拉著韓振陽的手掌緊緊不放，“要是有什麼麻煩事兒，盡管跟我說，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可你姥爺說話還是有點用處的。”
姥爺……
韓振陽感覺這個詞離自己太遠了，遠到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如果說在他心裏，母親還是神聖的，那麼姥姥姥爺之類的詞彙就真的隻是一個詞彙了，即便是現在有了母親，聽到姥爺這個詞也沒有任何感覺。
隻是隱約記得好像在網上看到過自己這個姥爺的名字，據說挺牛的，解放後的曆次戰爭都參與過，一直以偵察兵的身份活躍在戰線的最前沿，援朝戰爭中奇襲白虎團的偵查小隊，老爺子就是其中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