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或同學剛才見到的人是不知火？”
我點頭：“是不知火。”
會長大人微微歎了口氣：“我也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找你了。”
我說：“我也沒想到。一般來說，警告過了之後總會害怕一點吧。”
會長大人說：“可惜啊……那個人是不會害怕的。但我確實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地出擊。即便是以前，他也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才對。他對你說了什麼？”
然後我就把他對我的憤怒，對我表達的強烈不滿，對我的警告全部都說了。當然，站在高樓之上的他，他的身後出現的人群我也沒有忘記。
會長大人又沉默了少許時間。那或許也是對於別人的聆聽。習慣聆聽別人所說的話，也是會長大人的絕技吧。
之後，會長大人輕輕點了點頭。“……我已經知道了。”
她抬頭看著天空，夕陽已經快要落下山腰，樹梢之上的紅色如同巨大的柿子餅，那樣的柿子餅很好吃嗎？會長大人就那樣歎息道：“看來他已經憤怒了啊。徹底地憤怒了。再也忍受不了你的存在。”
“為什麼？”我不解。
會長大人輕輕地笑了，但那意味我卻不管怎樣都看不出來：“為什麼？不為什麼！因為他是不知火。是十二人之中的特例，是異類之中的異類。他也是……妖怪！是惡霸！”
說到最後兩字，會長大人的聲音已經變得十分冰冷。正如我第一次和她所見那樣，冰冷得幾乎讓人的血液也凍結起來，讓人再也不能動彈，不能言語。
而會長大人還在說著：“對於他來說，你……荀或，或許是一個同樣特殊的，同樣異類的存在，而你這存在也必定威脅到了他。”
“我什麼時候威脅到了他？”我愕然。
我根本一點能力也沒有，不是嗎？
“不是那樣的。或許，你自身沒有發覺。但很多事情，是你根本沒有發現的。難道說……荀或，從入學到現在，你認為你自己一點也沒有改變？”
怎麼會？如果不改變，我早已經不在這裏了，我早已經死了！
“就是如此。你既然已經改變，改變的你自然也會改變很多東西。每個人都會做很多事，不知不覺地做很多事。或許，某一件事已經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隻是自身沒有發覺。與其尋找他人的錯誤，倒是先找找自身的問題比較好。”
“……”
如此說著。仿佛什麼警告。也是說自己的事情嗎？會長大人甚至已經低下了頭，仔細思考著，那表情十分認真，甚至流露出某種悲傷的感情。她移開了視線，看著我，也許是因為有風的關係？我感覺那一直高高在上的會長大人的聲音顫抖般不夠清晰有力——“我沒有考慮到那點，也是我的失策。原以為隻要找到路西菲爾……”說到這裏，會長大人搖了搖頭，仿佛含著榴蓮卻硬要說好吃的苦笑：“但那個人啊…雖然他並沒有必須做的必要，但從你的現狀來看，或許這就是他的答案了。我……果然還是有些稚嫩呢。”
搖頭歎息著。仿佛苦笑一般。那纖細的身子因為身體的搖晃似乎要從荒草之上掉落下來。
就和她自己說的一樣吧，會長大人已經自己找自己的問題了。
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自己找自己的問題呢？
自己什麼也沒有做過沒有傷害別人而受到別人的討厭和恐嚇也需要找自己的問題嗎？
會長大人做到如此，為了同學如此努力的人也需要怪罪自己嗎？努力得還不夠嗎？
別開玩笑了啊！這個就和用右手毀滅氫彈一樣可笑啊！正因為別人已經努力了，才不能一直說著「繼續努力吧」，「加油幹吧」，「你一定能夠做到更好的」話吧。因為那樣做的話，不是一直否定別人之前所做的一切嗎？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隻是笑談嗎？都隻是一句不過如此而已嗎？別開玩笑了啊！不要把那種在痛苦中掙紮的努力用一句話帶過啊！
看著眼前搖頭的會長大人，我笑了：“尋找自己的錯誤？但我卻並不覺得這樣就是很好的做法！”
“誒？”貌似有些吃驚，會長大人緊盯著我，連眼珠都不轉動了。
為什麼啊……為什麼忽然這麼認真，忽然這麼起勁兒？我才不會說什麼很得體的話，是真的啊。
出事兒的時候的確不能隨便抱怨，隨便抱怨沒有用。這我知道。抱怨這種事情，隻是把感情發泄到別人身上的遷怒所造成的借口罷了。這我也知道。但並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能找到一個答案，也並不是所有的事情的答案都出自自身。如果不怪罪別人，反而來怪罪自己的話，那不是自怨自艾，不是後悔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