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雲進了村子,挨家挨戶搜了個遍,既沒有找到半個人影,也沒有找到一丁點食物,他一直摸到村尾的山腳,仍舊一無所獲,正要折返,猛地看山腳下挖了個大坑,坑上堆著一些新翻的黃土,一些衣物露出坑外。陸青雲以為是鄉下人家挖的地窖,可能會藏有食物,忙走過去……
他走到坑口,一看,頓時駭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偌大的坑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體,有斷了頭的,有斷了手腳的,有被繩索反綁著的,有被鐵鉤鉤著的……各種慘相,盡顯於眼前,有如阿鼻地獄……不用說,又是清兵幹的好事。陸青雲既駭又怒,趕緊匆匆走出村子,接過韁繩,將陳淑王扶上,拍馬而逃……
一路上,陸青雲反常地一句話也不說。陳淑玉眼裏滿是疑問,但忍住沒問。隻是沒找到食物,兩人肚子“咕咕”叫得越來越響。
一直走了好久好久,終於,兩人都捱不住餓了,下了馬,歪在路邊。陸青雲四處望了望,連野菜的影都沒看到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和地,他在心裏開始盤算著把馬宰了充饑。
正在這時,一隊人群從遠處慢慢走來。等近了些,陸青雲凝神一看,發現這些人都衣衫襤褸,麵黃饑瘦,蓬頭垢麵,老人小孩占了多半,一看就是逃難的百姓。
那些難民也發現了這兩人。他們停了下來,為首的一名老者走到陸青雲麵前,詢問起他來。
陸青雲像見到救星一樣,把自己兩人的一路遭遇和現狀簡略地告訴了老者。那些人聽了,都生出同病相憐之感,紛紛從搭鏈、包袱裏拿出僅剩不多的幹糧,遞給陸青雲他們倆。他倆千恩萬謝,趕緊把幹糧塞進嘴裏。
難民們要繼續前行了。老者問他倆要不要加入隊伍。陸青雲搖搖頭,說:“謝謝您老人家的一片好意,我們想過江,去金陵,聽說福王(朱由崧,是崇禎皇帝的堂兄)在金陵準備了千軍萬馬來收複揚州,我們想去那!”
老者聽了,使勁擺手,說道:“不用去了,不用去了!”
“為何?”陸青雲焦急地問。
“金陵前些天剛被清兵攻破,福王被抓住,現在都生死不明。”老者一邊搖著頭一邊歎息著說。
“啊?”陸青雲和一旁靜靜地聽著的陳淑玉異口同聲地叫起來,陸青雲沒想到,自揚州城破僅一個多月的時間,金陵就被攻破,福王也被抓了。他與陳淑玉本來商量好過江一起去金陵的,現在希望頓時破滅了。兩人麵麵相覷,不知何去何從。
老者見他們一臉茫然,安慰道:“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們聽到消息,說唐王又在福州恢複了大明朝,又在大將軍鄭芝龍鄭大人的輔佐,我們都正要去投奔他們呢!”
陸青雲兩人聽了,臉上又燃起希望。陳淑玉忙問:“福州,確定是福州嗎?”
老者想了想,點點頭,又說道:“我們要走了,你們要跟我們一起去福州嗎?”
他倆人趕緊點頭,牽過馬,加入了難民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