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崖壁上,祁殤衣袂翻飛。落日的餘暉在他身上染出一片氤氳血色。狂風叫囂著,舞亂了他的發,俊美無濤的臉龐在黑絲下若隱若現,唇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不同於印象中溫潤如玉的笑容,此刻顯得邪魅至極。
“歐羽寒,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是這俊朗的容顏——”他魅惑的笑容不變,可聲音卻冰冷至極,毫無溫度。他的左手緩緩撫上俊顏,隨著指尖落下,一道猙獰的血痕赫然出現,他卻仿若未覺,“亦或是這雙當初救下你的手?”
我內心狂亂不已,已然無法形容此刻的感覺,淚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視線,我不斷搖著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甚至不敢出聲,怕刺激他進一步過激的動作。下唇已被我咬破,腥甜的液體彌漫整個口腔,模糊中我恍若看到祁殤無力垂下的手臂,袖口的下擺處不斷有血滴滴落,一瞬間,震驚,心痛,懊悔,茫然……百感襲心!
“歐羽寒,縱使你機關算盡,到頭來,還不是一樣得不到你想要的!”最後的畫麵定格在祁殤落崖前憂傷又充滿報複快感的臉上,那麼矛盾,卻又那麼的震懾心扉!我猛然睜開眼,便看到玲瓏滿麵淚痕的坐在床邊,見我醒來,她忙轉身低頭拭去眼角的淚珠,再轉回身時手裏多了塊帕子,伸出手細細擦去我額上的汗珠。
“玲瓏,我這次又昏睡了幾日?”我握住玲瓏的細腕,入手感覺精瘦,不盈一握,我暗自歎氣,這些年跟在我身邊,苦了這丫頭了。
“三日了,小姐,您要是再不醒,奴婢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看著玲瓏再度發紅的鼻頭,我出聲安慰道,“難得趁機睡個好覺,怪不得這會正覺得神清氣爽,怎麼看你倒是這個樣子了,我人好好的,還會睡死過去不成?放心好了,正所謂禍害遺千年,你家小姐我會長命百歲的。”我伸手揉揉玲瓏的頭,語氣故作輕鬆,刻意忽略掉滿身的酸痛。
“小姐……”玲瓏望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雙手不停攪著帕子。看她這個模樣,我隻以為這次寒毒發作又讓這丫頭擔心了,掙紮著起身欲寬慰幾句,誰知再抬眼便看到玲瓏顫抖著的手中緊握的玉佩!
胸腔有抹異動狂跳不止,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雙手不表現出內心的狂亂,故作平靜的接過玉佩,手裏摩挲玉佩的紋路,冰涼的感覺如初,然而物亦是,人皆非。嘴角終是扯出一抹苦笑,“邊疆苦寒之地,咱們在這受了三年的苦應該夠了。玲瓏,通知薑副衛,明日親衛隊隨我回盛京恭賀女皇新婚之喜,李廣源將軍暫代元帥之職,務必替我護好戍城百姓。”
“是,小姐,玲瓏這就去。”聽到要回盛京的消息,小丫頭臉上多了些許靈動。這突然讓我想起另外一張靈秀的臉龐,那個我無意中解救的姑娘。“玲瓏,順便通知下蘭姑娘,讓她也隨咱們一起回盛京吧。”
聽到我這麼說,玲瓏離開的腳步突然一頓,回頭看向我有些詫異道,“小姐,這蘭姑娘與我們隻是萍水相逢,我們都不知道她之前住在哪裏究竟為什麼來到戍城,甚至連蘭敏兒這個名字是不是真的都有待考證,就這樣帶她回盛京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嗬嗬,三年的邊境軍涯,到是讓我們玲瓏也變得心思縝密了呢。”我笑著調侃玲瓏,頓了一頓,便又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有考慮過,不過蘭敏兒博古通今,胸懷大誌,絕對不甘過著平凡的相夫教子生活,放眼六國,能不計較她女子身份,委以重用的唯有我岐國,以她的心性怎會放棄這樣一個展現才華的機會呢?”
“我怎麼看這蘭敏兒也與平常女子無異,但願真像小姐說的那般才好,也不枉費小姐的舉薦之恩。”
我再次放平自己,沒再說什麼,回到盛京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此時能做的也就是養好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