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加油,猴三加油--小娃子們都給猴三鼓勁,希望小猴子指揮的那隻大頭能把對方頂下去,這樣就贏了。可誰知道小猴子真不爭氣,兩隻大頭在空中僵持片刻之後,它的那一枚往旁邊一歪,從衣縫掉落地上,惹得周圍的娃子們都一片歎惋。
觀戰的城裏娃都不由得眼睛發亮:都說城會玩,應該是你們村裏人會玩才對嘛。
於是也紛紛去草叢裏摘來一模一樣的大頭種子,輕輕把最下邊連著的莖稈掐下去,一枚枚“大頭衝鋒勇士”便顯露身形,然後就脫下外衣,開始捉對廝殺。
娃子們玩得起勁,大人們則瞧得心焦:這大太陽底兒的,熱不熱啊,別曬暈嘍,回屋裏玩好不好?
可是娃子們要的就是這種情趣,一個個小腦瓜汗抹流水兒的,嘴裏大聲呐喊,那叫一個痛快啊。
見此情景,大人們也不忍心打攪:在城裏的時候,孩子們真的很少有機會這麼親近自然,就讓他們玩個痛快好啦--
在頂牛大戰中,猴三最慘,屢戰屢敗,搞得李小胖都很沒麵子,戳著小猴的腦瓜說了幾聲笨笨笨,然後把袖子一挽,親自上陣,替猴三報仇。實際上呢,這種遊戲他也有十多年沒玩了,想要過過癮。
李小胖一上來,果然大殺四方,那些娃娃的“大頭兵”紛紛被他頂落馬下。這到不是李小胖作弊,其實玩頂牛也是有些技巧的,在摩擦衣縫的快慢和幅度上,都要花點小心思。
“耍賴,小胖叔叔你耍賴--”有個小娃子太較真,輸了居然哭鼻子,搞得李小胖挺大個人也怪不好意思的,隻好在草叢裏掐了幾根狗尾草,三五下就編成一隻毛茸茸的小貓模樣。那個小娃子立刻把草編的小貓拿在手裏顯擺,破涕為笑,鼻子下邊還冒出一個鼻涕泡,太沒出息啦。
草編小貓很快又吸引了城裏娃的注意力,可是看起來簡單,到了他們手上,卻編得不成樣子。最後還是小虎小山和他們出手,幫著小夥伴都編了一個。
“大自然才是最好的課堂啊!”遊客之中有人如此歎道。
不少人都心有戚戚然,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常領著孩子們來這玩玩,不為別的,就算是在遊樂園,孩子們也沒有這麼高興啊!
總算是回到村裏,家家戶戶早都準備好午飯,基本上都差不多,這大熱天的,都是把煮好的苞米茬子用涼水過幾遍,然後連湯帶飯,呼嚕呼嚕下的痛快。當然啦,幹體力活,也得弄點抗餓的,比如說糖餅之類。
歇晌一直歇到下午三點,然後才繼續上工。這時候天長,一氣兒能幹到晚上七八點鍾呢。合作社又不像生產隊大鍋飯時候那樣磨洋工,所以隻用了一天半的時間,麥田就隻剩下光禿禿的麥茬。割下來的小麥,都被運到場院裏,壘成高高的大麥垛。每個都跟糧囤子似的,足有二層樓那麼高。下邊圓,上邊尖,就算是下雨也不怕。
這時候的小麥還沒徹底幹透,需要幾天時間來自然晾幹成熟。這時候最怕下連陰雨了,搞不好麥粒就會在秸杆上直接發芽,那就沒法吃了。
麥垛在場院高高聳立,當然也就惹來一些偷嘴的,所以就應運而生了一種職業“看場”。看場人抱著大鞭子,黑天百夜的在場院裏遛,防火防盜,責任重大。
最喜歡偷嘴的除了耗子之外,就是麻雀了。這些家夥成群結隊,往往是成百上千隻聚集在一起,呼啦落到一個麥垛上,密密麻麻,瞧著都麻人。
換成以前,看場人大鞭子一甩,隨隨便便就能抽下來幾隻老家賊,然後扔給娃子們烤著吃。不過現在呢,有了李小胖的號召,主要都是以驅趕為主。
麻雀之所以被稱作老家賊,也是有道理的,這幫家夥賊著呢,這邊攆,就飛到另外一個麥垛上,吃兩口之後,人們來攆,就繼續挪窩,深得遊擊戰精髓。
負責看場的是李光腚他們幾個,累得滿場院亂跑,也無濟於事。麻雀就跟一片黑雲似的,東飄西蕩,規模越來越大。這種情況,很快便反應到李小胖那。
“還反天了呢!”李小胖也連忙過去查看,好家夥,場院裏烏央烏央的,大片大片的麻雀,就跟要遮天蔽日似的。
難怪當初把你們這幫玩意列為四害之一,太猖狂啦--李小胖正抬頭仰望呢,結果半空落下一小團黑乎乎的東西,直奔嘴裏來了。多虧李小胖機靈,腦袋一歪,吧嗒一下落到臉蛋子上。
用手一抹,黏糊糊的,原來是鳥糞,氣得李小胖剛要破口大罵,可是抬頭瞧瞧天空中麻雀的密度,又緊緊閉上嘴巴,一溜煙跑出場院。
“這可咋整啊?”李光腚他們一瞧這陣勢,連社長都嚇跑了,一個一個也都抓了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