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湖灘是個獨眼龍,這是個事實。
但他不喜歡別人喊他獨眼龍,他雖然不喜歡別人這樣喊,但他卻不自己對我們說,他叫他老媽對我們說,他不喜歡別人喊他獨眼龍。
我們全都答應了他老媽,而且我們也真是沒有喊他獨眼龍了,但心裏卻對他很是不齒。我覺得這是個心態的問題,本來就是獨眼龍,還怕別人喊嗎?
不過我們還是大人有大量地沒有喊他獨眼龍,其實他這是把我們看輕了,他認為我們會隨便喊一個人叫獨眼龍麼?
雖然在金沙獨眼龍並不多,但要得到我們這樣親切的喊卻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湖灘沒有把我們當朋友。
後來證明,這個狗東西並不值得我們把他當朋友,要知道朋友可是值得熱愛的人,值得為之付出的人,小湖灘不喜歡我們喊他獨眼龍,這就是說他不把我們當朋友看,既然他沒有把我們當朋友,我們自然就不把他當朋友了。
後來證明,小湖灘其實不算是個好朋友,他隻是個傻B,除了他姐姐長得有點好看之外,這個家夥其實沒多少玩法,不過後來事實證明,就連他姐姐也沒多大玩法,因為他姐姐是個公共汽車,被不少的男人上過,這就是說,他們家裏可算是齊全了。不過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情,原來我對她還是很有好感的。
小湖灘原來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朋友的同學,後來通過朋友我認識了他,據說他在學校裏幫我的朋友打過架,是個好朋友。聽到這些我對他心懷敬意,這是因為我小學的時候經常被人揍,而且也沒朋友幫,聽到居然有這樣的朋友,我隻差納頭就拜了。
小湖灘比我們都大,我記得他比我大了七歲,人很高,也很健壯,當時他給我的印象還是挺剽悍的,不過後來我才知道他這剽悍其實是虛的,這狗日的打架就好像紙糊的一樣,輕飄飄的,還沒有打到別人身上就吃了人家的大虧了。當然,他之所以成為獨眼龍,就和他打架的技術有很大的關係。
據說他是被何家三弟兄打成獨眼龍的,那時候他居住在合理倉的巷子裏,不過他家從來都是租房子住,沒有固定的居所。
那時候我就在朋友的帶領之下,認識了小湖灘,當時他戴著黑色白碎花圍裙在石磨上推豆花,一臉勞動人民的勤勞樸實。
朋友介紹我們認識的時候,他也是帶著勞動人民的微笑和汗水和我握手,這讓我略感不快,在我的概念裏,我喜歡有靚火的朋友,所謂靚火,就是衝勁,就是桀驁不訓,當然,再過分一點,就是有血性的小流氓。
這位勞動人民看起來並不是這樣的類型。雖然我很尊敬農民伯伯,但我的檔次還沒有降低到和農民伯伯成為莫逆之交的地步。
當然,這是很年輕的想法,一個男人年輕的時候很多想法和他幹出的很多事情都很狗屎,譬如我那時候結交的朋友也很狗屎,到現在我才有點後悔了,不過人就是這樣的,往事都很狗屎,人生也是狗屎。這樣一想,我就釋然。
當時我記得,他推豆花的地方是個大大的院子,周圍都是房子,有點北京四合院的感覺,灰蹌蹌黑黝黝的屋簷形成一個正方形的邊緣,然後凸現出一個正方形的蔚藍天空,這個穿著黑色衣服戴著婆娘一般白碎花黑圍裙的男人正推著豆花對我一臉汗水的憨笑。
這就是我和小湖灘第一次見麵的情形。
我其實不喜歡這樣的見麵,我覺得這樣的見麵很荒謬。不過這次見麵的場景卻是那麼深刻地銘記在腦海裏了,我覺得,也許那畫麵比較中國比較藝術的緣故,要不然我也記不住的。
第一次見麵沒多久,小湖灘就被何家三弟兄打瞎了一隻眼。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小湖灘路過合理倉那條巷子準備去打醬油,於是何老大就站在巷子口,叉著腰,笑嘻嘻地望著小湖灘,小湖灘,我聽說你這個狗日衝得狠呢!
這明顯就是挑釁。
剽悍的小湖灘拿著醬油瓶子,目不轉睛地望著何老大,何老大就更加笑嘻嘻了,哎呀,你家媽的X你狗日的還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