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剛剛回到王府,沈華景已經領了人過來。
她望見他冰冷的神情,俊美的五官蘊藏著薄薄的怒氣,薄唇緊瑉,那一瞬間,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外麵陽光萬丈,他踩著溫暖的氣息,一步步踏進,卻給她一種冰寒的感覺,仿佛是掉進了冰窖。
她一點點的往後退,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每一次見他不怒反笑,或是冷靜沉著的異常模樣,她的心中,總是不自覺的充滿了畏懼。
沈華景一把拎住她,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後麵的侍衛手中接過一個瓷碗,看著林七,眸光沉痛,冷了聲音,“喝下去。”
林七看著那碗黑漆漆的湯,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沈華景,這是什麼?”
沈華景握拳,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裏滿滿的疼惜,“你說呢?當然是避子湯了。”
你肚子裏的孩子,和那個人的孩子,不能留下。
“不,”林七失聲尖叫,用力推開他,“不,沈華景,孩子是你的,求你饒他一命。”
沈華景抿唇,為了保住姑蘇亦白的孩子,居然扯出這樣的借口?他不再猶疑,“喝下去。”
林七驚恐的連連後退,“不……華景,信我一次。”
沈華景端起藥碗,湊到林七唇前,眼神冷冽,目光冰寒,淡紫色的薄唇勾起,重複道,“喝下去。”
書茗見狀,忽然意識到沈華景是來真的,沈華景居然真的不要這個孩子,她撲上前去,勸道,“王爺,孩子真的是你的。”
沈華景脫口而出,“我不信。”
她說了,她隻要姑蘇亦白的孩子。
而且,若她真的對他有半分情感,怎麼會在和他吵架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就去見沈華年?
剛才賽華佗說,林七問他要了解藥的配方。
她是迫不及待的投靠沈華年嗎?
林七眼淚刷刷往下滴落,見他鐵了心要這個孩子的命,不由得大怒,“好,既然如此,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你不要後悔。”
沈華景嘴角輕輕一彎,冷意四散,“後悔?我從來不會做後悔的事情,而且,我相信,目前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你和姑蘇亦白那一晚,有了這個孩子,這就是真相。
林七背影一僵,苦笑道,“好,你不要這個孩子,我又何苦非要留下他呢。”
她接過來碗,眼淚從白皙的麵孔滑下,淚水砸在碗裏黑糊糊湯藥中,淒涼哀婉。
她湊過唇去,開始喝藥。心,一下子變得冰冷冰冷。
沈華景看著林七嬌小玲瓏的身子,突然心痛萬分,打翻林七的避子湯,“夠了,你在王府就是一個擺設,生下誰的孩子,與我何幹?”
他暴跳如雷,明明鐵了心不要這個孩子的,可是看見林七淒苦的模樣,為什麼他的心,會揪得生疼?
黑糊糊的藥,飛濺灑了滿滿一地。
林七看見瀕臨暴怒的沈華景,輕輕笑了,這是她第一次確定,沈華景對她,是有感情的。
林七挽上他的胳膊,輕輕一笑,“華景,我不鬧了,以後,我就好好的待在你身邊。怎樣的流言蜚語,我也不會去在意了。”
正是因為太在乎別人的評價和看法,她才會活得這麼累,並讓她和沈華景之間充滿了誤會。
以後,除非他不要她,否則,她再也不提離開他的話了。
就這麼好好的,待在他的身邊……
沈華景本來暴跳如雷,看見林七溫軟的模樣,他的心,也漸漸的暖了,罷了,他能奈她如何?
正在兩個人靜謐相對,輕輕的聆聽沙漏裏滴滴的流沙之音的時候,沈玄突然來報,埋香郡主早產了。
沈華景騰的站起,“怎麼會這樣?”
“去看看吧,”沈玄的眸光若有若無的飄在林七身上,對沈華景說道。
林七心快速一跳,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書茗,書茗?”扭頭一看,突然發現帝辰宮寂寥無人,空蕩蕩的宮殿隻有她自己的回音。
奇怪了,書茗剛才還在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怎麼了,王妃娘娘?”平樂走進來,“書茗不知道去哪兒了,你有什麼要吩咐嗎?”
林七抓住她的手,慌慌張張的問,“平樂,賽華佗呢?”
“賽華佗回神醫穀了,”平樂問,“怎麼了?”
林七頹然,“那元九兒呢?”
“元九兒去找顧希丞了,”平樂看見林七驚慌失措的樣子,問,“究竟是怎麼了?”
林七神色黯然,“為什麼他們都不在?埋香郡主……早產了,我怕她有危險。”
平樂蹙眉,“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早產?”
林七搖頭,她也不能理解,“平樂,孩子如果隻有八個月,能活下來嗎?埋香郡主的孩子,快九個月了,能活下來,對不對?”
平樂聞言,“這個……看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