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她的少年(1 / 1)

2004年,北陽縣城。

下午六點,落日的餘暉灑滿大地,街道熙熙攘攘,金色的光芒鋪滿了整個縣城。

11歲的方瑜寫了人生中第一封情書,放學之後跟著她喜歡的男生走了一路,然後在他快到家的時候,顧不得同行的小夥伴的陣陣起哄,快步走到他身邊,故作淡定地梗著脖子問:

“王子,你可以接受一封信嗎?”小手一伸,把書包裏那個精美的信封遞了過去,然後再也不敢看他,急匆匆地走掉了。

男孩看著落荒而逃的小姑娘,皺了皺眉。其實他早就能感覺到方瑜對他有著不一般的感情,但卻沒想到她的膽子這麼大;平時跟他說句話都會臉紅,這會兒竟然有勇氣給他寫情書。

嗤笑了一聲,王子連看都沒看,轉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我們的方瑜是個早熟的女孩。

早在兩年之前,方瑜就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他叫王子,瘦瘦高高的,是班裏的體育委員。每次排隊集合的時候,方瑜總是能一眼就看見前麵領隊的他。那個少年有一雙淺色的瞳仁,微蜷的頭發,英氣的眉毛,還有著白於普通男生的膚色。在那時的方瑜心裏,王子是個真正的王子。她喜歡看他打球時帥氣的樣子,喜歡聽他說話時獨有的變聲期的嗓音;幫老師發作業的時候,她總是第一個衝上去,把寫著他名字的作業本抱在懷裏,然後故作淡定地放在他麵前。每當這時候,哪怕他並沒有看自己,方瑜心裏都熱熱的。

其實方瑜挺自卑的。除了學習好,皮膚白之外,方瑜再也找不到自己有什麼優點。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總是紮著烏黑濃密的辮子,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姿態挺拔,漂亮地像公主一樣。而方瑜,因為天生是自然卷,頭發又黃又稀,所以從小到大沒留過長發,更沒紮過辮子。有一次媽媽給她買了一對時下流行給小姑娘戴的頭花,一朵粉色的大花下麵垂著一條假辮子的那種,戴上之後沒把媽媽笑岔了氣,從那之後也不給她張羅著買發卡了。

方瑜顯然屬於同齡人中早熟的那一個。當然,指的是心理。在暗戀王子兩年之後的11歲,方瑜發現周圍的好朋友胸前慢慢凸起了,有的還戴上了胸罩。每當聽見男生們私下裏偷偷議論哪個女生的胸發育了,方瑜都覺得好羞恥呀。很多夜裏方瑜低頭看看自己胸前的一馬平川,都深深地鬆口氣。

方瑜記得自己在信中最後一句話是問他:“你能和我做朋友嗎?”當然是希望做男女朋友,可是方瑜沒有勇氣說出來,因為她覺得才上四年級,怎麼能談戀愛?太不要臉了。所以隻寫了這個寬泛的詞。

懷著忐忑與甜蜜睡了一覺,第二天方瑜急匆匆去上學,希望他給她寫了回信。可是她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暗戀,竟是失敗結局。

沒有回信,沒有對她說話,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方瑜難過極了。他不知道,她已經喜歡他兩年了。可是喜歡上的人哪能說不喜歡就能不喜歡。方瑜還是很喜歡他。但她再也沒給他寫過信,隻是經常放學的時候跟在他身後,他去哪她就去哪,哪怕是走和自己家相反的方向。就這樣,方瑜又喜歡了他一年,直到1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