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驚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覬覦了,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沉,暮色晨靄了。小腳剛落地,就被爹爹大將軍請去了書房。爹爹隻說:“魚龍混雜。”她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爹爹扼腕歎息,遂不置一詞。
小驚鴻當然明白爹爹的意思,也為他對自己的信任有加深受感動,她不會以自己和整個將軍府的安危為賭注,但是也不可能為了一點點的危險和挑戰而裹足不前。隻有經過她繁複的考驗和忖度才能真正成為她的心腹。
當天晚上她將二人送到將軍府外的小別院養傷,又令赤炎帶領的暗衛拿著文書玉牒去官府核實身份,經過十多天暗衛的調查和對二人的觀察,已經可以初步肯定二人的身份。
夷人又被分為東夷,西戎,南蠻,北狄,而這少年頭領正是北狄三大支派赤狄白狄長狄中強大的赤狄一脈,赤狄六部因狄王勢弱皋落氏潞氏留籲氏甲氏鐸辰氏廧咎如氏各自為營,年年征戰,最弱小的潞式其部落處於楚狄接壤處,一方麵有著夷人天生的桀驁不羈,一方麵又傾羨窺視中原的富裕豐饒,在楚始帝通商惠民的廉政治世下,潞式最先與楚國簽訂和平協議,互通有無,後來漸漸發展到通婚聯誼,其他五部忌憚潞式漸漸在楚國扶持下的強大,這才沆瀣一氣,共同打壓潞式,初始怏怏大國本著弟被欺兄受侮的原則,起兵相助,到了楚恭帝一代,宦官左政,朝廷一派烏煙瘴氣,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援助,是以按兵不動,然而這暫時的隔岸觀火漸漸演變成燎原之勢,自楚恭帝後,再也不曾出現楚潞兄友弟恭的和睦之態,而水深火熱之中的潞式終於在楚光帝當政期間被五部所滅,民間有諺語為證“畫虎不成,反貽笑柄”,說的正是潞式一部覆滅的契機。
而這些少年正是在年前的“北狄五部吞潞”中的幸存者。不同於其他少年,這個潞夕是潞商與邊疆楚民的後代,當時烽火四起,他的楚母帶著他千裏迢迢,背井離鄉逃往離楚國最近的北部邊疆要城漯河東不羹城,在東不羹城,母親辭世,他無親無故,又沒有通關文書,恰好被販賣奴隸的胡漢子所擒,輾轉奔走,來到了楚國最大的奴隸販賣市場,待價而沽。小驚鴻來的時候正好是他來到這個陌生繁華的國都的第十七天。
而顏盈——鬼臉少女與潞夕的遭遇異曲同工,南趙國趙相猖獗,挾天子以令諸侯,十年前連唯一的太子也身遭不測,在他居住的永藻宮中被活活燒死,大權旁落,京都黨派各立,嗜血暗衛如同鬼魅橫行,稍聽異言便抽刀斬人,或是公報私仇,當街殺人已是家常便飯,一時間人心惶惶,寢食難安。顏式小商之家,嗜血暗衛強取豪奪其祖屋商鋪,顏父不依,一言不和之下,被血腥洗劫。唯有一女,從小尚武逃過一劫,重傷之下,投奔身在楚國國都的遠親,不料遠親已亡,又非本地人口,沒有遷居良證,於是被迫成為奴隸。
一個月後,二人的傷勢基本痊愈,在這一個月內,小驚鴻雖說對他們不聞不問,私底下可是派了暗衛,暗中觀察這兩人的一言一行,不得不說,找不到任何破綻,或者沒有任何破綻,兩人除了每日定時的吃喝睡眠,療傷養病之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於她這個主人的信息完全置之度外,也沒有想過逃跑或者其他動作。收到暗衛的回報之後,小驚鴻決定親自去一趟綠柳別院。
這所謂綠柳別院,一為應景,二是心血來潮,想起金庸筆下《倚天屠龍記》裏麵趙敏初見張無忌的那個綠柳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