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宮,偏於江南一隅,江湖中最特殊的門派,創教百年來,不輕易涉足亂世紛爭,門中教眾清一色女子,大多乃是解救那些誤入紅塵,看透情愛之人,當然,悟性極好的女童除外。因為它的隱避低調,幾十年來幾乎無人知曉梨花宮的底細,要不是當年那位驚世絕倫的年輕男子,一人一劍,直闖梨花宮內殿的狂妄舉動,可能如今的梨花宮都隻是亂世風塵中的一道傳說般的風景。
穿過大片梨花林,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湖泊,湖水通體呈蔚藍色,平靜的掀不起一絲波紋。也看不到一條船經過,甚至連竹筏也沒有,隻在湖邊礁石處,斜插著一塊木屏,屏上幹淨的幾個字:梨花宮。
湖邊一片廣闊的花海草地,大片的竹林鬱鬱蔥蔥,高大的竹子筆挺如穿雲霄,矮一些的也有百十丈高。而且種類極為繁多,百紋陰陽竹、斑竹、百巧竹、鵝毛竹、烏藥竹、甚至還有極為罕見的啼血竹。竹林深處是大片連排的宮殿,主殿約三層樓高,竹樓建築,竹樓前有小片的苗圃,種的倒是些普通的蔬菜。一條清澈的小溪從旁邊淌過,溪邊時有三三兩兩女弟子溪邊洗衣浣紗,皆一身白衣,與周圍環境相溶,甚是清幽雅致。
竹樓外,宮主梨園。風羽萱端坐在一古琴旁,眼睛微閉,琴弦輕撥。悠揚的琴聲傳遍整個山穀,引來不少奇珍異鳥。一時間百鳥爭鳴、彩蝶翻飛,如人間仙境。
“漠漠梨花爛漫,紛紛飄絮飛殘”,風羽萱輕啟朱唇,停下撫琴的那雙秀美如玉的手,看了一眼站立一旁的清麗女子,約二十來歲。
“飄絮,你舍得回來了?”風羽萱溫柔、憐愛的望著眼前女子,眼中百轉柔情。
“當年我發誓,梨花宮我不再踏入半步,要不是盟主有令,我一生都不會往這裏望上一眼!”飄絮淡淡說道,言語間流露出無限恨意。
風羽萱眼神閃過一絲哀傷,似乎在喃喃自語:“你呀,跟你白姨一樣,對我當年之舉都含怨至今。”
飄絮臉色清冷道:“為了那個男子,你當年願意放棄梨花宮,放棄白姨,放棄你的親生女兒,最後還不是一樣被拋棄?”
“我從沒放棄任何人,隻是因為梨花宮欠他的。若不是因為師尊當年鑄下大錯,讓世代忠良的秦家滿門抄斬,他又何須獨闖梨花宮討債?”風羽萱淡淡道。
飄絮微微沉吟,臉上稍緩,又道:“饒是如此也罷,梨花宮欠他的,當年梨花宮已經用百年基業還他,為何你還要為他賭上梨花宮後百年的命運,甚至不惜讓白姨含恨離去,讓我流落異鄉?”
風羽萱臉上一痛,仿佛被戳中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那根弦。
“梨花宮本不涉紅塵,但誰知道我們三姐妹,卻逃不脫一個情字”風羽萱輕道。
“那麼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的女兒?”飄絮盯著風羽萱,一字一頓。
“當年,他獨闖梨花宮,一身俠義虎膽,直逼我梨花宮內殿,若是我梨花宮誠心抵抗,斷不會讓他如此輕鬆,但師尊遺訓,若是秦家後人前來尋仇,我等不得抵抗,所以,我姐妹三人也是切戰切退。誰知道後來,你阮姨愛上了他,並使用梨花宮一夜情謎,試圖留住他。此事我亦不知情,那日入夜,我前去他的住處時候,無意也吸入,我與他二人,當夜便鑄下大錯,後來,就有了你。”
風羽萱沉浸在回憶中。
“事後,我羞愧難當,匆匆離去。阮姨便自稱當夜乃是她陪了一夜,跟那人雙雙離去。而你白姨則鄙棄你阮姨所為,叛離梨花宮,這麼多年,一心想找你阮姨討個說法。你長大後,漸漸有那人的影子,我無法麵對於你,便狠心讓白姨帶你離開。其實,你是我親生女兒,我怎忍心割舍?至於翠瑤,隻是我多年前撿回的女嬰而已。”風羽萱眼神哀痛,直入心扉。
飄絮微微沉吟,一夜情迷她自然知道,無色無味,吸入後意亂情迷,不知所為,事後也記憶模糊,不便真假。
但僅憑風羽萱一人之言,肯定不會讓多年漂泊的飄絮完全相信,江湖的紛亂複雜,早讓這清麗女子練就磐石之心,從不輕易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