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一(1 / 2)

序:

柳月乃正陽之月,熟稱正月。

柳月不知她生於何時,生於何地,她隻知她姓柳名月,她是黑夜的寵兒又是光明的使者。

**

生命似流沙。

浩然天地,萬物沉睡。血紅色的天與蒼茫的地緊密相接,連成一條似直卻彎曲的線,平淡之中顯得慌張,釋然卻又悲傷。

煙霞散彩,日月流光,廣闊的沙漠寂寥而又淒清,憂傷之中帶有一絲看盡世間千態的決絕。

風沙之中,一塊破爛的灰布包裹著幹瘦老頭,老頭臉上的皺紋縱橫交錯,清明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迷茫。他微微歎氣,喉嚨之中發出一道幹澀嘶啞的聲音——

“世間善惡,天自有公道,你真想清楚了?”

風沙狂舞,掩住女子臉上的表情,她輕輕點頭,似肯定又似辯解地說道:“天道公,也不公;世間惡,亦不惡”。

“絕不後悔?”

“地不老,天不荒,絕不悔。”

抖動著身軀,先是歎氣,後又是欣慰。頓時狂風大作,隻見那老頭化作一粒粒灰色的塵埃融進浩瀚無垠的沙漠之中,尋不見,摸不著。隨之,天地之間又是一片清明。

“後會無期”,女子輕念。

**

二人,一樹,一湖,一世界,霧中雪花飛舞,柳月霧中起舞。

輕如雪花飄搖,動若靈狐妖媚。翩若翠蘭苕,婉如柳絲絛。低回蓮破浪,縈縈雪飛恍。霧輕紅躑躅,盈盈隨風舞。

舞之人,貌美天仙,靈美恬靜;看舞之人,空靈幹淨,似癡似傻。

“瞧!我舞得好看嗎?”

“月姐姐舞得當然好看”,看舞之人想也不想便開口回答,明明是風流倜儻的年輕男子,說起話來卻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孩子。

對,他就是孩子,是一個僅剩下魂魄不全的大孩子。

“我是你的妻子,所以你得叫我夫人,不能叫我姐姐,知道了嗎?”女子揉著他的臉,看著她的眼睛柔聲說道。

男子神情嚴肅地點點頭,大聲叫了句:“妻子夫人姐姐”。

女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男子便也跟著癡癡地笑著。

笑著笑著,女子便哭了,幸福的哭了。

“夫人姐姐不哭,有我在呢!”

女子破涕為笑:“阿月沒哭,這是在笑呢。”

男子不懂柳月的意思,在他的心裏,哭便是哭,笑便是笑,到了夫人姐姐這怎麼哭反倒成了笑?

冷枚知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又笑著問:“夫君想要出去嗎?”

男子想了想,如孩子般使勁的搖搖頭,“夫君哪也不去,夫君隻在望月荒中陪著夫人姐姐”。

“好,我們便在這望月荒安安靜靜的!”

“恩,和夫人姐姐安安靜靜的!”

**

不遙想未來,不追憶過往。

隻願如樹長青,永生不滅。

樹有四季,人亦有四季。樹的四季是生機,人的四季是輪回,生老病死的輪回,讓生命短暫美好的輪回。

往日,我領著阿母的稱霸天下的遺願來於此地,我妄想與天相鬥,我妄想逆轉星河,修改命道。最後,白發換了青絲,隻是逝者如斯。我原本就是浩浩天地間的一粒塵埃,既不能改命,那天命與我何幹?

天命與我何幹!

**

夕陽西下幾時回,斷腸人不再在天涯,就讓新的青絲慢慢化作白發。

你既然為我而死,那我就為你而生。

歸一

飄落之島,飄零之人,都隻為飄零之命。

天空之中,似乎永遠都是大紅之中夾雜著濃重的血腥,而在血泊映襯下,天空的色彩妖豔之中顯得格外扭曲。

血泊之中的女子臉色灰白,在看清麵前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後,又重新微閉著眼,對她來說似乎連臉抬起眼皮來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但她在拚盡全力吐出一句話的時候卻又顯得欣慰。她說:“我以為我等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