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說,“那熊廷弼受賄又是怎麼回事?”
徐爾一說,“這本是子虛烏有的,當年閹黨和東林黨兩黨對立,魏忠賢不擇手段,栽贓到熊經略身上十七萬兩贓款,又說他家裏還有上萬兩來路不明的贓款,查實的贓銀所牽連的人又都是東林黨人,其實大家都知道是魏忠賢為排除異己,栽贓的把戲。”
“明知道是栽贓難道就沒人管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年突然插嘴道。
“倜哥哥!”夏芸忙拉住他,怕他太衝動。
“我來介紹一下,”夏芸說,“他就是熊廷弼熊經略的二公子,熊倜。”
“什麼?你說他就是熊經略的兒子?”徐爾一不敢相信道。
“如假包換!”夏芸說。
徐大人和韓大人同時打量著這個少年,隻見他濃眉大眼,身材挺拔,膀大腰圓,衣著樸素,最重要的是帶著一把劍,看起來就更加英氣逼人。
兩位大人同時感歎到,“的確是將門虎子!”
韓大人說,“熊將軍在日便也是這般魁梧,不但臂力過人而且深精兵法,本朝三百年中無人能與之相比。人妒英才真是可惜了。”
夏芸說,“在兩位叔叔麵前,夏芸不敢隱瞞,我帶倜哥哥過來就是想讓徐叔叔幫忙向皇帝上書,給倜哥哥一個公道。”
“你要我幫他上書?這恐怕……”徐爾一遲疑道。
“徐叔叔有什麼為難嗎?”夏芸問。
韓大人便替他老親家回答了,他說,“如今是閹黨把持朝廷,新皇帝羽翼未豐,怕是上書也無用。”
夏芸聽到如此,眼中便盈盈含淚道,“即便隻有萬一的希望,我也希望試一試,你不知道,倜哥哥這些年過的有多苦,他做過奴隸,被人毒打,賣來賣去,幾回欲死,還是因為一個殺手去殺那個買他的員外,所以才活了下來。”
說著便吭吭哭了起來。
兩個大人哪裏聽過這樣傳奇的故事,也都聽的心中戚戚然。
韓大人說,“不如就試試吧。”
熊倜拱手道,“徐大人如有為難處,便就罷了。如能玉成,熊倜自當感激不盡。”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與不成,聽天由命吧。”徐爾一說,“芸兒你來磨墨。”
“哎,好。”夏芸見徐叔叔答應了,馬上破涕為笑。
徐爾一寫的疏文是:
【可略看】
廷弼以失陷封疆,至傳首陳屍,籍產追贓。而臣考當年,第覺其罪無足據,而勞有足矜也。廣寧兵十三萬,糧數百萬,盡屬化貞,廷弼止援遼兵五千人,駐右屯,距廣寧四十裏耳。化貞忽同三四百萬遼民一時盡潰,廷弼五千人,不同潰足矣,尚望其屹然堅壁哉!廷弼罪安在?化貞仗西部,廷弼雲“必不足仗”;化貞信李永芳內附,廷弼雲“必不足信”。無一事不力爭,無一言不奇中。廷弼罪安在?且屢疏爭各鎮節製不行,屢疏爭原派兵馬不與。徒擁虛器,抱空名,廷弼罪安在?唐郭子儀、李光弼與九節度師同潰,自應收潰兵扼河陽橋,無再往河陽坐待思明縛去之理。今計廣寧西,止關上一門限,不趣扼關門何待?史稱慕容垂一軍三萬獨全,亦無再駐淝水與晉人決戰之理。廷弼能令五千人不散,至大淩河付與化貞,事政相類,寧得與化貞同日道乎!所謂勞有足矜者:當三路同時陷沒,開、鐵、北關相繼奔潰,廷弼經理不及一年,俄進築奉集、沈陽,俄進屯虎皮驛,俄迎扼敵兵於橫河上,於遼陽城下鑿河列柵埋炮,屹然樹金湯。令得竟所施,何至舉榆口關外拱手授人!而今俱抹摋不論,乃其所由必死則有故矣。其才既籠蓋一時,其氣又陵厲一世,揭辯紛紛,致攖眾怒,共起殺機,是則所由必殺其軀之道耳。當廷弼被勘被逮之時,天日輒為無光,足明其冤。乞賜昭雪,為勞臣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