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日光迷離了盛夏,卻掩不了京城的繁華一片,車水馬龍,簷角飛旋的琉璃瓦泛著淡淡的金色光澤。
丞相府門前,一輛香木馬車靜靜地停著。
淡藍色的輕紗輕輕垂落下,點點細碎的雪色梨花瓣浮躍其間,宛若一灣流水,清涼了盛夏,驅散了炎熱。
鋪著青石板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即使是炎炎夏日也如此熱鬧。
“誒,這是什麼人呢?”
“不知道,居然敢停在丞相府門前…”
“聽說丞相府十年前送出去了一個女兒……”
“……”
來來往往的行人壓低了的聲音漸漸地連成一片,而馬車周圍安靜得一絲動靜也無,依舊穩穩地停在那裏,就連趕車的侍女也氣定神閑,絲毫不為周遭的事物影響。
丞相府朱紅色的大門依舊緊緊閉著——
過了許久;
“吱呀”一聲,朱紅色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眾多的丫鬟、嬤嬤簇擁著一位打扮貴氣雍容的婦人走了出來,她的身邊還跟著一位容貌豔麗的少女,眉目見盡是高人一等的驕傲。
在高高的台階上站定,幾個一臉橫肉的嬤嬤隨著打扮雍容的婦人一般,高揚著下巴,看著門口停著的馬車,臉上神情盡是不屑。
片刻之後,婦人塗著深紅色丹蔻的指甲輕輕撫過金絲繡的袖口,唇角帶著意味不明的輕笑,眉目輕斂,渾身上下透著一種雍容懶怠的氣息;
“二小姐回府竟也無人通報。”
嘩——
人群頓時喧騰起來!
“這麼說,馬車裏的真的是……”
“當然了,丞相夫人都說了,這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
看著議論紛紛的眾人,丞相夫人嘴角勾起滿意的笑容,旁邊的嬤嬤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上前一步,躬著身子,聲音抬高地道:“夫人,這可不能怪老奴,是二小姐沒有讓人通報一聲,老奴也不知道啊。”
聲音高揚,其中的不屑與得意盡顯無疑,那躬著的身子也隻是隨意地彎下一個弧度,完全沒有認錯的樣子。
丞相夫人用帕子掩著唇角,媚色的眼眸微挑,向著馬車的方向看了一眼,卻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夫人……”頗有眼色的丫鬟上前道,眼光瞟向馬車和車前不為所動的侍女,意思不言而喻;而丞相夫人卻擺擺手讓她退下了。
她若此時逼得緊,倒顯得她咄咄逼人了,反之,則是南宮靜晚那個賤丫頭的不孝。她是名正言順的丞相府的夫人,就算不是親生,也自然就是那個賤丫頭的嫡母;目無長輩,忤逆嫡母……嗬。
氣氛僵持了片刻,馬車裏終於有了動靜,圍觀的眾人連忙將視線轉了過去。
車前靜坐了許久的侍女輕巧地跳下車,從一旁拿出一個小木凳放在地上;盛夏的天氣,她們在馬車前坐了那麼久,居然沒有流一點兒汗水,飄飛的衣角揚起輕柔的風。
素白纖細的手從兩邊掀開馬車前淡藍色的簾幕,眾人連忙睜大了眼睛看過去,卻見兩個麵容清秀的女子從車中下來,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身著簡單的衣裳;看裝扮,甚至好過了許多家境一般的女子,隻是——
二人下車後,並不離開,而是各自站在一邊,伸手撩起淡藍色的輕紗;
女子一襲淡綠色的長裙,曳地三尺有餘,不盈一握的腰上束著淺色的織錦束帶,腰間係著長長的墨綠色天雪蓮的流蘇。潑墨般的青絲挽成略鬆的簡單的發髻,隻帶了一支七彩水晶發釵,卻仿佛是泛著淺淺的七色光暈,悄然綻放於發間。
絕美的麵容上覆著小巧的麵紗,遮住了她的容色天成,隻露出了一雙清澈淡漠的眸子,配著她一身清冷的氣質,反倒有種如同月華氤氳般的清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