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凝？”身後響起他的聲音，帶一點慵懶的調子，拖著長長的尾音。這是我熟悉的聲音，也是我惟一服從的聲音。這個人，雖然有時候他對我不好，有時候對我非常壞，有時甚至能喚起我的殺意，但隻要他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就能蓋過我那能置人於死地的怒氣，無論是幼時還是現在。
“你做了翡翠菩提袋嗎？”我轉過身，麵前的人搖搖頭。
“那午飯有什麼可吃的嗎？”我問。他又搖搖頭。
“那麼，你吃了午飯嗎？”麵前的人終於點了點頭。
這個人，的確有時候對我非常壞。
“你什麼都不想問我嗎？”他說，“你知道我記性不太好，可能忘了告訴你一些事情。不過看來我那個乖巧的小侄子已經讓你知道了。”他的眼中絲毫沒有愧疚，“我其實也是伊耆族的人，騙了你那麼久，對不起唷。”，他伸出手拍拍我的頭，就像對待路邊無家可歸的幼小動物。
“旋凝……她是誰？”我問，“今天又有人說‘你長得真像旋凝’”
那隻停在我頭上的手忽然僵住。
“為什麼我和她麵目會如此相似，而且名字也一樣？”我繼續追問，“為什麼你在喝醉之後總是叫這個名字？”
“如果你堅持要知道，就答應明天和我一起參加噬靈大會。”他說，“伊耆族十年一度的盛會，你應該參加。”
“明明是你欺騙了我，對不起我，為什麼還要我答應你提的條件？”我有些生氣，“我其實可以現在就走，現在就離開你。”
“因為啊”，他轉過身兀自走出門，“趁你還喜歡我，我要濫用一下你對我的喜歡，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你……”我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對你很壞是吧？我隻能這樣對你，旋凝。”他回過頭，陽光下是他蒼白的臉，秀美的五官象是山水畫家筆下的點線皴染,充滿著動蕩的生氣和激情,但構成的整體境界卻是安寧而靜穆的。細長眼睛斜睨著，上揚的嘴角透著一絲冷酷。
“你相信嗎？你的根紮在我心裏，深一寸，我的心會碎裂。再深一寸，我就會死。”
他說的是真的嗎？剛才那個叫暗奏的，不也說過什麼“心飼”的吧？我擔憂地望著他，可是我很清楚我並不是……
“少來，我騙你的。”他看著我的樣子忽然樂不可支，伸手過來拉我，“哈哈，不會相信了吧？”
“我才沒相信。”我甩開他的手。
“那好，我們回家，我告訴你旋凝的事情，你準備一下明天去參加噬靈大會。”他快步走遠。
“喂！”我無奈地站在原地，這個人為什麼總是做自以為是的決定呢
那時他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
在他感情的荒漠裏，她是唯一的海市蜃樓。
雖然翡翠菩提袋端上來時都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我還是吃得很起勁，可煥麟的一句話讓我差點噎住。
“唔……那麼旋凝的事，你想聽什麼版本的？”他是說書先生嗎？還有什麼版本？
“都……都有什麼版本呢？”我停下來問，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我提起“那個旋凝”的事情。
“簡單說來，就是簡要版和詳實版。”他喝了一口罌露酒，然後說，“不過是詳實版的話我不能保證對你全說實話。”
“那就，不要騙我吧。”我低下頭，撥弄著碗裏的食物。
“其實很簡單呀，旋凝她是渙麟的前任妻子啦，這個渙麟就是我哥哥啦，對了，就是那個叫暗奏的小鬼他爹。你說他爸媽也忒沒品位啦，起個名字叫‘暗奏’，一聽就想把他拖到暗地裏揍一頓。”他說，“你聽了不要嚇一跳哦，我哥哥現在是伊耆族的族長，雖然他能坐上這個位置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娶了旋凝這個前任族長的女兒，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相當有能力的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