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地下密室盡興一戰吧!”蕭白衣肅然道。
“多謝了!雖然秦某知道今日走不出這竹樓,但在死前能夠滿足心中的遺憾,也算不枉此生了!”秦政朗笑一聲,豪氣幹雲道。
說完,他朝四周一拱手,說道:“諸位,煩請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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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但蕭白衣再次出現在竹樓中的時候,他全身血跡斑斑,也不知道是他的鮮血還是秦政的鮮血。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因為他又回到了這裏,雖然早已注定隻有他能再回到此處。
他一拍手,走進了一名婢女,很熟練的為他砌了一壺茶,不聲不響的退了出去。
俗人多泛酒,誰解助茶香。
蕭白衣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一股茶香慢慢從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是說不出的輕鬆快慰。
“發出星樓令,傳諭各執事堂主、分樓樓主、執事十日之內趕到總舵,就說樓主大人要召開星樓會議,所有接到命令之人必須到場,違令者誅!”蕭白衣忽然說道。
“屬下遵令!”一道身影憑空的出現在蕭白衣麵前,躬身施禮道。這是一個全身上下隻露一雙眼睛的黑衣人,他站在那裏,仿佛空氣一般。
“你先退下。”蕭白衣長舒一口氣,靠在背椅上。
黑衣人道了一聲‘是’,便如一陣風般的消失無蹤。
剛閉上眼前,蕭白衣的眼前便浮現出一個個人影。
三十多年前,他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這個年齡的孩子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偶爾還可以在父母麵前撒撒嬌,和同齡的孩子在學堂朗誦、在田野捉蝶。
然而他已經是一個明勁期的武者,從小的經曆和殘酷的訓練讓他比一般的小孩子早成熟了十年。他的師父,蕭氏家族的一名化勁長老將他與另外三十五名同樣大小的孩子,送出了山門。
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一共有一千年多名孩子一起接受了這地獄般的訓練,他們是自己的同族弟子,都是父母和長輩心目中的天才弟子。中途不斷的有人被淘汰,甚至死亡,最後隻有三十六名孩子通過了全部的考驗。
做為細作,他們從小就被灌輸了一種信念,他們要永遠記住自己是秦家的人,而在沒有家族召喚他們的時候,卻要徹底的忘掉自己的身份。
三十年來,他從一個普通的殺手樓殺手一步步的最終實際控製了整個殺手樓組織,隻要十天之後的計劃順利實施,整個殺手樓便徹底的變成了蕭家的工具。
使命圓滿的完成了,然而他的心中卻沒有那種成功後的喜悅。
他親手結束了秦政的生命,這是出於對故主的最後一絲情義和愧疚之情。他這樣做,其實已經違背了細作的規則。
想到自己的唯一胞妹,蕭白衣的心中浮現一絲柔情,繼而臉色一黯。
他愛自己的妹妹,因為她與自己有著相同的命運。不同的是,他的妹妹蕭玲是父親在外的私生女,自小母親病故,父親雖然沒有認她歸宗,暗地裏還是關注著她的成長,直到他‘偶然’間遇到了她,他便順勢承擔了長兄如父的責任。
妹妹愛上了他的‘主人’,他沒有阻攔,做為一個下屬,這種事情求之不及,拒絕似乎有悖人情。他不動聲色,實則心如滴血,眼睜睜的看著妹妹一步步的沉淪。想到此處,蕭逸驀然張開嘴巴一陣無聲嘶吼,眼淚掉出了兩滴,這是三十年來久違的眼淚。
當年的他的師父告訴他,酒可以緩解憂愁,卻無助於解決心中的孤獨;茶卻可以直通靈魂深處的孤寂,他說一個細作可以沒有情感,卻不能沒有靈魂。師父的每一句話都影響了他們這一批人。
細作內心處的孤獨,是常人難以理解的。三十年來除了自己是蕭家人的信念外,支撐他、伴隨他度過這孤獨的便隻有這杯中香茗了。蕭白衣看著手中的香茗,神情忽然變得明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