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你為何尋短見呀?”這似陌生似熟悉的聲音讓月琳琅惶惑不安。
如她所願,那不是蕭凱旋。他們落地之後,她眨著星眸看向那張久違的臉孔,已分辨不出陰陽之界。
“你是北望嗎?”
“是我。”
確認了對方是展北望之後,月琳琅確認自己一定化作孤魂野鬼了。展北望死不瞑目,她也死於非命,這樣的人上不了天,入不了地,最容易化作孤魂野鬼。隻見他目光柔和,且帶有一絲憂鬱,不再像從前那般剛毅彌堅。做鬼之後,果然是會變化的。
“琳琅,你還沒回答我,為何跳崖?”
“我……”方才被展北望的突然出現震懾住,月琳琅這時才感覺到身體的疼痛絲毫沒有減輕分毫,“我……”
“琳琅!”展北望情急之下抱住身體搖搖欲墜的月琳琅,她口中流出的血弄了他一身。
“我沒有死嗎?”她困惑道。
“沒死。我把你救下了。”
“可是,你?”
“我也沒有死,我還活著。”
“你活著?太好了!”她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竟然為這個好消息而淚中帶笑。這一時的激動,令她再次昏厥過去……
與此同時,蕭凱旋已經被追影找到。他正一手握著曾經送給月琳琅的夜明珠,一手拿著那血淋淋的紙,一個字一個字地默念著。
攝政王妃月琳琅,身中劇毒,命不久矣。有夫攝政王蕭凱旋,因故難顧結發之妻。此段姻緣,多的是欺瞞脅迫,虛情假意。若不了之,則人神共憤。了之,則一別兩寬,各自歡喜。願攝政王相離之後,與伊人永結同心。恐後無憑,立此文約。月琳琅。
休書,這兩個字,他打量了好幾遍。這明明是她一直想要,他卻發願終生不會給她的文約。卻怎麼,她一怒之下竟給了他一張?
這滿紙的血跡刺痛了他的雙眼,透明的液體打濕在上麵,使得那幹透的血色重新鮮活起來,仿佛讓他看到了她寫這篇文約時候的樣子……
如此不堪的字跡,應當算是她的絕筆,可她卻用了“歡喜”二字,表明自己在臨終之際,擺脫“攝政王妃”頭銜的心情。
蕭凱旋收起眼淚,定了定神,問追影:“她現在哪裏?”
“昨夜在乾元山青龍澗。”
“後來你就沒有跟?”言罷,蕭凱旋用力地一合眼。罷了,這不是一個暗衛該做的。
“她身中劇毒,一定走不遠。”
“本王要親自去找琳琅。追魂他們三個在找解藥,你務必去青峰堂附近與他們彙合。”
“是。”
“找不回解藥,就不必再回來見本王了。”蕭凱旋淡淡地丟下這句話,不等追影應聲,便火速趕往青龍澗。
乾元山那麼大,青龍澗那麼深,他不敢深思月琳琅那種性烈如火的女子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尤其是,她那麼痛……她曾經在福寧宮告訴過他,“痛,但可以忍”,但其實太後有多難過,她一樣有多難捱呀!她用超出常人的毅力,讓他安心地去找解藥。蕭凱旋一想到這些,便心如刀割一般。
更讓蕭凱旋無法原諒自己的是,疼痛無以複加時,她竟被人汙蔑在福寧宮中與男子私通,還險些被蕭凱鋒欺負。若是他在,誰敢這樣?可是,他不在,他去找解藥了。解藥找到了,卻沒有她的……將心比心,蕭凱旋完全可以理解月琳琅的絕望。
站在乾元山上,他拚命地喊著她的名字,唯空穀回音不絕。
在青龍澗走了兩個來回,他仍然找不到月琳琅的蹤影。眼望著那叵測的穀底,他甚至能感覺到,剛剛有人從這裏跳了下去。於是,一陣寒毛倒豎。
為今之計,也隻有探到穀底去看一看了。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喊,讓他立刻止了步子。
“攝政王!你是不是在找月琳琅?”對麵施施然走來一位美人,
陽光刺眼,他用力眨了眨眼,仔細辨認,待她來到近前,他才確認了對方。“是你?”
“難為攝政王還記得我。”
“你知道琳琅在哪?”
“知道。”
“她在哪?現在情形如何?”
“我帶你去找她。”
他用帶有研究的神色打量著對方,略顯遲疑了一些。
“我一個弱女子,能把攝政王吞了嗎?”
蕭凱旋微微鎖眉言道:“你也是疼琳琅的人。本王信你。”
“那就請攝政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