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上元節,宮裏早就開始準備了,可今年與往年不同,往年都是東宮那位主持的,今年卻是陛下欽點的那不受寵的蕭三殿下。
景九天已半個月之久沒見過蕭淺,自他上次發瘋,他該不會覺得她覬覦他,故意做出不同尋常的事來吸引他,真是笑話,未免高看了他自己。糟心窩的人和事啊,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暮色漸黑,暗藍色的天空中一抹抹煙火綻放,轉瞬即逝,癡男怨女們又開始一場虛無的幻滅。緣起緣滅,早是注定的事。故事才剛剛開始……
景九天開了院子的小門,一陣寒氣一股腦兒地衝進來,外麵是熱鬧的,可熱鬧是他們的。
“一個人傻站在這幹甚呢”沫笙拿著個小案幾,上麵放了些吃食,又放了清酒,故有些許的吃力。
“姐姐,怎麼不去外麵看看,好不容易出府的日子”景九天忙接過她手中的活計。
“我們進去說”沫笙臉上閃過一絲黯然,轉而笑了。
“姐姐,你烤烤火”景九天殷勤地拉著沫笙往火爐那邊靠。
“酒可不是好東西”沫笙看著九天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著那酒。
“不過喝一點也無妨”沫笙一飲而盡。
“姐姐有煩惱”景九天講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不過是家裏老小”沫笙喝了些許的酒,臉紅撲撲的,臉眼前人看得也不真切,模模糊糊隱約勾勒出一個少年的模樣,她記起來了,她初次見他時,也是這般少年的裝束。
“蕭乾”沫笙趴在了案幾上,呢喃地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兒,笑得如癡如醉。
“姐姐,你說什麼”景九天看著沫笙平時的正經樣兒和現在的大相徑庭,都是傷心人,抱著她,在旁邊的小廂房裏安頓好她。爆竹聲裏,月色這樣清冷。往日,今夕,何處是歸路。她,也不過是棋麵上的一顆棋子,若無用,便棄了。景九天是個看得很透的人,懷古傷春,不像她的作風。
九天回了房,已是深夜,但外邊還有稀稀落落的幾聲喧囂,房間如同往常般素靜,可今日與往日相比還是有些不同的。有人情味兒。九天嘴角一勾,大步向前掀開窗簾,那玩世不恭的嘴臉可不就是那前個月見過麵的奇樂嗎。
“你來幹甚”景九天心裏一喜,但嘴上卻不饒人。
“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本少願意往哪兒跑便往哪跑”奇樂叉腰沒好氣地說。這個小妮子一見麵就想與他幹架嗎,好不容易見著麵兒的。
“我來看看蕭三殿下金屋藏的嬌啊”奇樂覺得自己的嘴也是毒的。
果然,激得小妮子對著他大眼瞪小眼。
“看來那廝還是不信任你家公子,對你百般猜忌”奇樂看她繼而沉默,隻得轉移話題。
“你如何得知,嗬,我差點忘了你是何人啦”景九天又警惕起來。
奇樂大跌眼鏡,他以為他們已經是朋友了,而且隻要一涉及她家公子的事她便虎視眈眈,奇樂想了想聖賢的話,也對,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你不是知道我與那冷麵是至友,他的事我又怎會不知曉”奇樂頗無奈地說。
“那你是特意跑來挖苦我的”景九天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姑奶奶,來看你一眼就這麼討你嫌”奇樂預備回去了,他這個朋友啊。
“乖孫子”
“嗬,又占我便宜”
“你來了我便很開心了”
“我倒是被你奚落地……”奇樂小氣道。
“你回吧,這府上別待久”景九天斂了鋒芒,忽地低聲細語。
奇樂對上她溫柔的側臉,才覺得自己這一趟沒白來,好歹人家還當自個兒是朋友。
“知曉了”奇樂說完,便隱在黑暗中。
“下回請你吃酒”景九天對這一片黑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