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微涼的空氣象水。
困在它的中央,我仿佛是一個蹩腳的泳者。
我無法擺脫來自神經末梢的痙攣,就象無法擺脫呼吸。
在此之前,我從未告訴過別人我有一種幻覺,總害怕那些潮濕的空氣有
一天會突然堅硬的凝固,所以在睡覺的時候也不敢盡情的做夢。
有些時候,我象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冒險鳧渡白日或者黑夜裏那些夢
的深潭,並且企圖在它們無序而詭異的紋路之中,尋到一些關於我生命的禪
機。
我不知道在我26歲的生命曆程中,那些淹沒在靈魂底層的所有脆弱、
尖刻、狂放與騷動是怎樣雜亂無章地睡在了一起。這些多元的性格象一枚枚
深入肌膚卻不生鏽的鋼刺,使我時常處在壓抑與張狂的矛盾之中。
直到現在,我仍然想對它們進行一番思量和過濾。
可當這種努力每每被橫空殺出的冷汗騸得一塌糊塗,我知道,又一次不
能清晰而完整的進入那片幻覺的沼澤。
我曾懷疑我有些病態。
因為我一直在恐懼中生存。
因為我感覺我的生命是一個隨時都會變異的謎。
早在三年前,我躺在天津那所著名學府的雙層床上,每到子夜便有一個
女人與我糾纏不休。我的舌頭和四肢被迫和她攪在一起,她的身體和她那令
我似懂不懂的囈語就宛如一朵無雨之雲,柔軟且不堪重負。我在夢裏和夢外
都堅如鐵石的身體就象一支見血封喉的雕翎箭,斜插在她淫蕩的欲海之內,
而我的耳朵被迫擱淺在她洞穿夜空的呼嘯和呻吟裏。我驚慌地在她的領地躲
閃、穿梭卻不敢輕易離開,我擔心隻一次輕率的逃遁,都會象孫行者拔出了
那根定海神針,從而讓追身而至的排天巨浪把人活活吞沒。
我感覺她的yu望絕不是兩片柔弱的浪花,而是一個高速下沉的致命旋
渦。
那時,我因為心悸竟然忘記了痙攣。
我預感她定是我前世因為沉淪在愛或是憤怒之中不能自拔的債主,所以
選擇在我最為蒼白的青春時期滅了我的今生。
臨近畢業的時候,我的恐懼幾乎到了承受的極限。
我象懷疑陰謀一樣懷疑這個夢。
因為它不管有著怎樣的開始與過程,單單沒有結局。
有幾次我甚至懷著極為悲壯的心情,早早躺在床上希望與那個女人相
遇。我象一個久久不能得手的盜賊,惡狠狠地企圖在夢裏偷出她的模樣,但
是一覺醒來除了褥單上又多了一片斑駁的“劣跡”,仍然一無所獲。
我開始害怕女人並將睡眠當成不折不扣的負擔與累贅。
那些日子我無緣無故將頭發披散下來,以便我的眼睛可以在額發後麵毫
無顧忌地測量我和女人之間的距離,希望從她們擦身而過時的臉上找到一些
痕跡,找到可以直達那個怪夢的路徑。然而,除了從那個資深教授的癡呆女
人眼神裏,看到過肆無忌憚的下作和饑渴之外,從未發現哪個女人或是女孩
跟那個夢有一絲一縷的聯係。
那個癡呆女人每每看到偉岸的男生,向左歪咧的口中便會流出足以讓黃
河的顏色汗顏的舌涎,她曾是我們入學後整整半個學期的色情話題。
我在近乎瘋狂與變態的衝動中注視了數以萬計的女人,於是,潛移默化
之間成了一個放蕩不羈卻本性還算善良的人。所以,直到現在對陌生的世界
和女人始終保持著最為原始的yu望與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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