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已經快要看不見的身影的妹妹,忽然咧嘴笑了起來。緊接著,他轉過頭,望向遠處,那是麒麟鏢局走過的那條官道。他緊蹙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了,無聲的笑了起來,臉上浮起了一個猙獰邪惡的笑意。
少頃,他腳下一點,展開踏雪無痕的輕功,向著那條官道飛馳而去。
其時,烈日當空,已是晌午。
“劍神”謝璧來到了一個小鎮上,一個偏遠的小鎮。
這雖是一個小鎮,但大街上也是車水馬龍,兩旁更是店鋪林立,熱鬧非凡。隻要你有足夠的銀兩,也可以在這裏吃到天下聞名的美食,也可以買到價值不菲的狐裘皮氅,更可以睡頂頂俊俏的美人。
走了半天的山路,雖是劍神,也已餓得肚子咕咕叫了。謝璧邁步走去,留意著路邊的建築,卻無人留意他。大名鼎鼎的劍神,未必識得販夫走卒,反之也是一樣。在行人與商販眼裏,他也不過是個路人,隻是腰上掛著劍。
這裏雖然偏僻,卻絕不貧瘠,腰掛長劍的江湖人也能時常看到,是以謝璧的出現,根本未能引起旁人的注意。然,有一個人卻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個身軀高大、癡胖臃腫的大漢,紫黑的麵龐,一看便是曆盡風霜侵蝕;獅鼻闊口,豹眼環睛,兩旁太陽穴高高突起。看似一介莽夫,竟是一位武林高手。披一件狐皮外氅,散著紐扣,露出了胸前的一撮黑毛,腰間掛著一把樣式古怪的彎刀,不似中原武人的兵器。
此人身後是一家客棧,門前立著七八個漢子,不遠處的馬廄裏拴著數十匹健馬,不時地傳來馬鳴之聲。那幾個漢子正簇擁著此人,幾步外的木架上綁著一頭毛驢。
那人的注意力正在這頭毛驢上,渾然不覺謝璧已慢慢到了近前。旁人的眼光也在這頭驢上,堂堂的劍神在這小鎮上竟像是成了透明的。
然,那人兩旁太陽穴高高突起,顯然是個一流高手,更是個江湖人,他怎會不識得劍神?
突然,那人抬頭瞥了一眼謝璧,卻連眉毛都未動一下,便又轉頭看那頭驢。顯然,這頭驢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雖然不識得謝璧,但謝璧卻認得他。
這人便是遼東馬幫的幫主鳩天印,拳腳兵刃罕有敵手,手上功夫更是登峰造極,早在多年前修為便達到了武神階。
十幾年前,馬幫還是個不入流的小幫會,像這樣的幫會,在遼東多如牛毛。自從鳩天印當了馬幫的幫主後,短短兩年間,便使馬幫一躍成為了遼東極有影響力的一個大幫會。七年前,鳩天印僅憑著一雙肉掌,便將遼東最大的一個幫會萬馬堂滅門,更親手殺死了萬馬堂的堂主厲無影。自此,馬幫的名頭響徹遼東,威名遠播。
盡管馬幫做的大多是山貨皮草的生意,但馬幫的富可敵國,卻是無人或有疑問。近幾載以來,鳩天印已極少行走江湖,他的副手完全可以獨當一麵,兼之有了鳩天印這塊響亮的招牌,又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數年前,謝璧追殺一個江洋大盜,才有幸去了一趟遼東,無意間邂逅鳩天印,兩人有著一麵之緣。隻是,當時鳩天印並不知謝璧便是那名動八表的劍神,而謝璧卻記住了他的容貌。時隔多年,鳩天印自然未必記得謝璧。
這時,隻聽一個員外打扮的中年人道:“鳩幫主遠道而來,小弟早就備好了上等的美酒,過不多時,這紅燜驢肉便會呈現在鳩幫主麵前。外麵有些涼了,鳩幫主還是回屋歇息吧,稍等片刻便好。”
鳩天印哈哈一笑,聲若洪鍾:“你奶奶的,在俺們那疙瘩可沒你這麼招呼客人的,你還準備讓老子等多久?!”
旁邊一個花白胡子的人磕了磕煙鬥裏的灰燼,慢言慢語地道:“牛掌櫃,我們馬幫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照顧你的生意,難道你老弟還不知我們鳩爺的脾氣嗎?”
那掌櫃的趕忙作揖,但麵上殊無懼色,陪著笑道:“小弟自然明白鳩爺就是好這一口,所以小弟早就備好了毛驢,已然餓了三天,肚子裏都幹淨了。隻是,總得讓大廚宰了才好呀!”
鳩天印嘿嘿一笑:“殺驢就非得動刀嗎?”
那掌櫃顯是一怔,一臉困惑,道:“不……不用刀?”
那花白胡子的聞言嗬嗬笑了起來,皮笑肉不笑。
“用刀宰了,肉可就變味啦!”鳩天印說著擼了擼袖子,大踏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