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嶽如山一抱拳,道:“雲機子,你已身受重傷,望你好自為之。”黃夔急道:“這怎能行,除魔須……”嶽如山冷冷地截口道:“我金麒麟絕不會對一個重傷之人動手,誰願斬草除根盡管動手!”黃夔瞥眼看了看他的臉色,也不便再爭執什麼,但眼珠一個勁兒的亂轉,心下更是老大的不願,嘀咕道:“縱虎容易擒虎難,你這次放虎歸山……”
嶽如山再次截口道:“中了我麒麟神掌之人,極難再活命。”他心下極是反感黃夔的為人,話語中便顯得傲氣十足,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不過,如果黑袍魔尊不是因修煉玄術而身受重傷,受了他這一記麒麟神掌,自是無性命之虞。即便如今,他也未必會死,但嶽如山並不點破,他有心放這黑袍魔尊一條生路。
黑袍魔尊自然識得嶽如山的用心,心下亦有些感動,冷眼從幾人臉上一一掃過,知道除了嶽如山之外,別人也未必想饒過他。他縱橫天下的時候,這些人又在哪裏,他何需讓這些人相饒。想到這裏,他嘿嘿一笑,衝嶽如山一抱拳,道:“沒想到嶽總鏢頭如此仁義,雲機子謝過了。不過,隱患險於明火,有時真正的敵人未必便是那些十惡不赦的魔頭,而是你身邊的朋友。好了,路長路短,路遠路險,能看見便好。”
他在說“而是你身邊的朋友”這一句時,有意無意地看了黃夔一眼,意思不言自明。說完這番話,黑袍魔尊便縱聲大笑。幾人微微一怔間,他已淩空而起,像是一張風吹的紙片也似的向著遠處飄去。在他哈哈大笑聲中,轟地一聲,虛空裏爆開了一團烈焰,再看那黑袍魔尊時,已是屍骨無存。
霎時間,幾人一起沉默,四下裏鴉雀無聲。
黃夔看了看天上的冷月,率先打破了沉寂,似是自言自語,道:“雲機子,想來這也未必是他的名諱,更像是道號,莫非此獠還是修道之人?”
這時,黃芸走了過來,聞言莞爾道:“還修道之人呢,你直接說他是個道士不就得了。”謝璧回劍入鞘,道:“此人已死,看來江湖又會平靜一段時日了。”黃夔抱拳道:“今夜之事,幸得謝大俠仗義援手,這黑袍魔尊更是死於大俠劍下,自明日起,劍神的名頭必是響徹武林!”
謝璧忙道:“黃莊主萬不可如此說,實令謝某惶遽無已,今夜之事乃是大家齊心合力除魔衛道,絕非謝某一人之功。”黃夔嗬嗬一笑,道:“謝劍神太過自謙了,在場之人都看見了剛才是劍神一劍殺死了那黑袍魔尊,這是不爭的事實,降龍劍法果然名不虛傳,令黃某大開眼界。”他竟是隻口不提嶽如山,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嶽如山心下冷笑。在此之前,他聽聞黃泉山莊的大名,還以為黃夔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傑,今夜一見,發現對方居然是個內心陰險而城府極深的小人,跟傳聞甚是不符,心下說不出的反感,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也就不想再有什麼瓜葛了,像黃夔這種人,還是不要招惹為好。想起黑袍魔尊臨死前的那句叮囑,再看黃夔時,更覺對方是難以言說的詭譎莫測,猶如蛇蠍唯恐避之不及。心念至此,當下團團一揖,道:“此事已了,嶽某就此告辭,諸位多保重!”
黃夔嘴角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並未開口挽留。謝璧口唇微動,似要說些什麼,一時卻不知該如何措辭。嶽如山提起避水麒麟鏜,腳下一點,便飛身向著遠處掠去,轉瞬間,便消失在無邊的月色裏。
危險已然解除,大家都相安無事。尤其黃芸,見到謝璧並未有什麼閃失,心下比得到了天大的寶藏還要欣喜,幾步過去,正要縱體入懷,突聽衣袂振風之聲傳來。她扭頭看去,但見院中人影一閃,定睛看時,天井中已多了一個人。溶溶冷月下看得分明,正是謝璧的小師妹葉紫梅。
謝璧甚是驚訝,脫口道:“紫梅?”
這時,葉紫梅也已發現了七星觀房頂的那幾人,目光一掃,更看見了師哥,當下雙足一點地,呼地一聲,便躍上了房頂,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