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狄鬱調息已畢,內傷自然還未痊愈,但已能行走,還可勉力出招。攻擊雖是大打折扣,甚至很是微弱疲軟,但他總不能眼見兄弟的生死而袖手旁觀。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真氣流轉,旋即朝地下一招,一柄長劍便迅速飛起,彈落他掌中。他手腕一振,便要再次上前相鬥殷實,他也隻能如此。豈知,他身形一動,耳畔便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誰人如此大膽,竟敢殘殺我星月堡的門徒,不想活了麼?!”
打鬥瞬時一停,眾人一齊循聲望去。但見從廟門外湧進了數十名黑衣漢子,看穿著打扮,跟原先立在牆頭上的黑衣人仿似一路。自然是一夥的,因為那些黑衣人看到這些黑衣人進來,臉上都有了喜色,況且他們胸口衣襟上都赫然繡著一個醒目的彎月標誌,足有巴掌般大小,看來他們便是星月堡的人。
他們自然是星月堡的門徒,因為剛才有人說起過,緊接著,這人便出現了,他大搖大擺的來到了院中,雖是走步進來的,但雙足猶似不點地一般,輕身功夫端的高明。此人身軀高大,比狄鬱高了半個頭,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年紀,若是已是中年,倒顯得有些年輕。麵色焦黃,宛似生著什麼大病,但雙目炯炯,兩旁太陽穴更是高高突起,一看便知是位絕頂高人。此人頜下微須,麵目陰沉,那雙不大的三角眼裏射出了森寒的光。一襲寬鬆的玄色披風,在這落日的餘暉裏,透出幾分詭異的陰險。他大馬金刀地走到殷實對過丈外,冷冷地上下打量著殷實,冷冷地道:“你是何人門下,我看不像是麒麟鏢局的人。”
此人麵前一站,殷實便覺身前無端的添了一重逼人的冷氣,這是絕頂高手才有的殺氣,這一刻,他不覺有些自慚形穢的味道,但也並不相懼,卻也沒回答,而是反問:“你便是星月堡主?”
那人嗬嗬一笑:“不錯。小子,你竟敢殺了我座下十幾位門徒,而你又遇到了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他平淡的說來,卻有種令人不寒而栗之感。殷實雖未在江湖上走動,但也勤修家傳的武學,十幾年下來,又是天資聰慧,武功造詣已是不凡,因為青龍山莊的殷氏家門在多年前也是叱吒風雲,他的祖父更是多年前的一代武林高手,武功確有獨到之處。在家鄉附近,他也是極受尊敬的,就連方圓百裏之內的武林中人也大是欽佩,可謂是名震一隅。若在平時,誰敢對他說出這番話,那就是自尋死路,他的朋友聽到,更會笑掉大牙。然,此刻殷實聽到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但卻沒人發笑。麒麟鏢局這邊的鏢師更是苦著臉,像是家財萬貫卻被賊人盜去,又像是富極一方的土財主遇到了剪徑的強人,個個大氣都不敢透一口。即便火豹子嶽如川,也是心頭狂跳。
星月堡主這一現身,眾人都覺眼前多了一種壓力,一種無形的壓力,空氣頓時無形中緊張起來。四下裏靜悄悄,唯有風吹草動發出的輕微刷刷聲。
嶽如川首先打破了這份沉寂,他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星月堡主駕臨,有失迎迓,還望海涵則個。”星月堡主微微一笑,道:“真虛偽!待會兒我拔光你的胡子,看你還會不會這樣說,哈。”
嶽如川臉色一沉,也有些紅了,他如此說,直是表露了自己內心的膽怯,一時無言辯駁。殷實卻又開了口,他沉聲道:“星月堡主是吧,久聞星月堡主威名蓋世,沒想卻也與攔路搶劫的山賊草寇無異,倒是見麵不如聞名!”此言一出,群相動容。然,星月堡主卻似並未動怒,嘴角上揚,浮起一絲淺笑,道:“你無需言語相激,今天已是你的死期,你命休矣。不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本座麵前說這種話,看來當真活得不耐煩!”
殷實哼了一聲,道:“傳聞你武功高絕,我倒要領教一番,江湖上有些傳聞總歸是傳聞,往往與事實不符,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他說來平淡之極,語氣又甚是輕蔑,麒麟鏢局這邊無不替他捏了一把汗,卻也無人敢亮出兵刃。
星月堡主沉下了臉,他這一動怒,原本蠟黃的臉現下更黃了,像是深秋的落葉,但他的出手卻比深秋的風更淩厲霸道。晚秋的風隻能吹落枯葉,但他的手卻能輕輕鬆鬆扭斷人的脖子。然,他的手甫一遞出,殷實便閃身退開了數尺,躲在了一名黑衣人身後。星月堡主出手快逾閃電,自是沒有落空,一下子便扼住了那黑衣人的咽喉,緊接著哢嚓一聲,這人喉骨已被生生捏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