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夥計便走了過來,朝他躬身一禮,正欲開口,那人便擺擺手,臉色甚是不悅,隨即大踏步走到了謝璧對麵坐下。
那夥計隻得跟了過來,彎腰陪笑道:“客官,您老……”話未說完,那人便指了指謝璧,大喇喇地道:“跟他一樣的來一份,要快!”
那夥計看了看謝璧,目色大有詢問之意,卻見謝璧轉過頭去,繼續望著窗外,恍若未聞。那夥計點點頭,又陪了一個笑臉,才轉身笑嗬嗬的離開了。
那人忽然幹咳一聲,抱拳道:“這位兄台來此,是做生意呀,還是路過?”
這人單刀直入,甚是直接,但也頗有些豪爽之味,謝璧也不以為忤,再不能假裝沒聽見,隻得拱手道:“隻是路過,不知閣下有何賜告?”言外之意已然很明顯,他不想跟這人交談。然,這人卻咧嘴笑了笑:“我見兄台帶著佩劍,想來兄台也是江湖中人吧?”
謝璧懶散的一笑:“初走江湖,無名小卒。”
那人嗬嗬一笑:“能擁有這麼一柄利劍的人,就不應是默默無聞。小弟鳩天昊,敢問兄台名諱?”
謝璧還是那麼懶散的一笑,道:“既是默默無名,也就不說也罷。”已經說得很明顯了,那鳩天昊已經很惹人厭了,偏偏鳩天昊很不知趣,他淡淡笑著:“小弟與兄台一見如故,甚是投緣,不知可否見識一下閣下的兵刃?”
此言一出,謝璧臉上微微色變。要知,初次相會,便借看人家的兵刃,實是江湖上一大忌諱。若是你心存不軌,豈非有殺人之嫌?江湖中人,隻有互相熟識的人,或是朋友,才能如此。然,看那鳩天昊的一身裝扮,也必是行走江湖不止一天兩天了,竟然說出這番話,怎能令謝璧無動於衷?他心下雖驚奇,但麵上很快便神色如常,微微一笑,道:“閣下是想見識一下我這柄破銅爛鐵的鋒芒?”
鳩天昊忙不迭的點頭:“是啊,小弟行走江湖也有數載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鋒利的兵刃,真是大開眼界啊!”
謝璧微微一笑:“你既然知道這柄劍鋒利,也就不要再見識了,何必徒勞一場呢!”
鳩天昊倏地拉下了臉,還欲說些什麼,那夥計端著菜肴走了過來。
謝璧便低頭吃飯,自斟自飲,再沒看鳩天昊一眼。鳩天昊討了個好大沒趣,心裏很不痛快,但也沒再說什麼,隻是那對烏溜溜的小眼珠一個勁兒的亂轉。
謝璧吃過飯,便隨著那夥計上了二樓,他要了一間上好的客房。然,裏麵的擺設極其簡樸。看得出,桌椅櫥櫃等家具都已是陳年舊物,有的掉了漆,有的磨損了一些。不過,在這麼一個偏遠的小鎮,這的確算是上房了。
謝璧也就說什麼,但還是忍不住眉頭皺了一下。待那夥計下樓後,謝璧便掩上了房門,將兵刃從腰間解下,丟在了方桌上。在那鳩天昊眼裏的寶貝,在謝璧這兒,卻如同破銅爛鐵。這並不奇怪,謝璧被江湖人譽為劍神,武功已然通玄,所發出的渾厚真氣便能致人於死命,殺人於無形,有無兵刃其實並無多大分別,也就是個擺設。然,這的確是一柄好劍,自然是把寶劍,真正的寶劍。
此劍喚作飛龍劍,乃是其師劍尊尉遲楓所贈,出自冶煉大家之手,端的神威非凡。
謝璧望著桌上的飛龍劍,毫無來由的笑了起來。驀地,他手掌一攤,便聽“嗖”的一聲,飛龍劍已到了他掌中,就像是無形中有個看不見的人一下子抓住那把劍遞到他手裏似的。然,這肯定是不可能的,而是內力所為。內力練到一定的境界,的確可以隔空取物,甚至可以隔空取命。
謝璧已是武仙階的高手,自然能夠做到這一點,但他卻不想取命。他握住劍柄,輕輕一掙,長劍便亮出了一尺二寸。劍還未完全出鞘,劍鍔上便陡然飛出了一層懾人的寒氣。他又是微微一笑,手一揚,飛龍劍便脫手向那張方桌飛去,輕飄飄地落在了桌上,渾未發出半點聲響。
這一手看似輕描淡寫,實是極為不易,遠勝過力推重物及遠,若無數十載上乘的內功修為,便決難做到。然,謝璧剛剛二十出頭,哪來的數十載上乘內力?
他走過去,剛坐在床沿上,便聽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聲音甚輕,宛若一葉落地,但還是被謝璧聽到了。他心念一動,旋即順勢倒在床上,假裝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