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房裏亮著燈,就說明房裏有人,當然有,謝夜舒就坐在窗前,因為這是謝夜舒的房間。
他正伏在桌上以手支頤、望著窗外那無邊的夜色發呆,他的眉頭緊緊蹙起。他心下苦惱,他想著心事。
“怎樣才能攻破‘荒漠天絕大陣’呢?難道為山九仞就要功虧一簣?”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焦慮苦惱的時候通常就是他想喝酒的時候。
就在他剛有了這種念頭時,酒便送來了,送酒的是個腰挎長刀的彪壯大漢。
謝夜舒自行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他的憂愁之意更濃了,借酒澆愁愁更愁。然,他卻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他似是要借酒來麻醉自己。可,醉了便不會有憂愁了嗎?
不多時,他便喝幹了那壺酒,但他卻沒醉,而是異常清醒,清醒得很異常。他望著那空酒壺,一臉困惑。
他雖然嗜酒,但酒量並不高。一個酒量並不算高的人喝下了二、三斤五十多度的白酒,居然臉不紅氣不喘還異常的清醒,這怎能讓人不困惑?
他忽然感到有點兒不對勁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走進了一個人,一個劍眉星目、麵沉似水的黑袍大漢。
謝夜舒扭頭一看,失聲道:“雪滿天?”來人嗬嗬一笑:“你想不到我會來?”
謝夜舒冷哼一聲:“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雪滿天陰鷙地一笑:“你不需知道我是怎麼來的,你隻需知道你是怎麼沒的就好了。”
“就好了?”謝夜舒眉峰緊蹙,“我都快沒了,你還說我好?咦,我為什麼要沒了,我怎麼了?”
“你中毒了。”雪滿天淡然道,“你中了劇毒。”
“劇毒?”
“不錯。”雪滿天道,“你中的是一種無色無味、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劇毒,是一種不出半個時辰便會致人死命的劇毒。”
“哇塞!可是七步斷腸紅?”
“非也。”雪滿天道,“你不要問了,反正你快要沒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騙人!”謝夜舒冷冷一笑,“你有什麼證據?”
“相信我吧,你就是中毒了。”雪滿天咂著嘴,“因為你喝了這壺酒。”
“這酒裏有毒?”
“當然。”雪滿天道,“就在你的屬下送酒的途中,我便做了手腳。”
“你……你可真行!”
“多謝誇獎,”雪滿天笑了笑,“我一直都很行。對了,你現在感覺如何?”
謝夜舒突然坐倒在椅上,臉色慘白若紙,且豆大的汗珠不住從額上滾落。他緊緊捂著小腹,深吸了一口氣,道:“沒感覺。”
“沒感覺就是最大的感覺。”雪滿天一聲獰笑,“看起來你很痛苦,不過你很快就不會痛苦了。”
“那真是太好啦!”謝夜舒隨即臉色一沉,“你很壞!”
“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
“好處……老謝,你是不是有病呀,我不殺你,你就得殺我,我真的沒法呀!”
“看起來你也有難處,可是我也不容易呀!”
“老謝,你我同病相憐呀!”雪滿天長歎一聲,“這都是命!你一心想收複故土,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你很可憐啊!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們這一幹人等殺個片甲不留,可惜你……”
“你這兔崽子,我宰了你!”謝夜舒驀地吼道。
“我不是兔崽子,我是兔爺!”雪滿天桀桀一聲長笑,“你完了,你根本殺不了我,但我隨時都能殺你。不過,我不會宰你的,因為我不會屠宰一個死人的。我要走了,你慢慢享受等待死亡的滋味吧,多保重!”
“青山不改……你這狗雜種!”謝夜舒怒道。
雪滿天一聲獰笑,腳下一點,縱身從窗口躍了出去,轉瞬間便蹤影皆無。
走出數裏地,雪滿天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樣做很不要臉,他突然便做了個不要臉的動作,他抬手撕下了臉,露出了本來麵容,當然是李鏡花。
他笑了兩聲,突然沉下了臉,猛地一拍大腿:“壞了,若是明晚雪曼珠不來陪睡怎麼辦,我豈不是白白害死了我們敬愛的老謝王爺?完了,我上當了!”
謝夜舒雙手抱元歸一,暗潛真力,要以數十年修習的保命真元將體內的毒素逼出。隻短短一瞬,他張口噴出一道血箭,黑色的血,毒血。
便在這時,門又開了,緊接著走進了一個人,竟也是個劍眉星目的彪壯大漢。
謝夜舒抬頭一看,不禁一聲驚呼:“蕭煥蕭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