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言之有理。”伊劍歌忽道,“我們針對的隻是雪滿天一人,可不能仗著人多勢眾,就濫殺……”
“這些敗類!”蕭十二郎叫道,“絕不能心慈手軟,我們一念之仁,將會後患無窮啊!”
“不能殺!絕不能殺呀!”鏡湖大師吼道,“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絕不能……”
“絕不能放過他們!”蕭十二郎振臂狂呼,“男的統統殺掉,女的統統留下做慰 安婦!”
“老天爺呀!”鏡湖大師搖了搖頭,雙手合什,“我的上帝呀,主啊,阿門!”
便在這時,一隻孤獨的大雁哀叫著向西天飛去,晚風吹起了地上的枯葉,顯出幾分淒涼的意味。
“少年聽雨樓上,斷雁叫西風,真是慘啊!”伊劍歌突然一聲長歎,“我有種預感,很快就會有人死去,就像流星一樣。每一個流星都是一個靈魂,孤獨的靈魂;每一隻斷雁都是一種哀愁,孤獨的……”
“看樣子,這場架打不起來了,沒有願意殺人的人呀!唉,我白來了這一趟!”說罷,郭紫衣扭頭離開了。
“你們看,這尼姑走了!”蕭十二郎叫道,“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呀!”
“老衲看見了。”
“阿彌陀佛,貧道也看見了。”天真道長手捋胡須道。
“我們都看見了。”織夢城眾弟子齊聲道。
“不能讓她走呀!”蕭十二郎高聲道,“我們應該把她留下做慰 安……”
“誰敢?!”伊劍歌陡地一聲暴喝,“誰敢殺人,我就殺了誰!”
“對,誰也不能殺人!”天真道長忽道,“小伊,我們太想殺人了,你就發發慈悲,讓我們去九嶷山殺個痛快吧!”
“這……”伊劍歌陷入了沉思。
“別吞吞吐吐的,到底行不行?”天真道長叫道。
“阿門!”伊劍歌點點頭,“你說行,我看行!”
臘月初八,殘陽收盡了最後一縷光輝,無邊的夜色彌漫開來。
洛陽城外的另一條官道上緩緩行駛著兩匹健馬,馬上是兩個人,一老一少——少的二十不到,老的三十出頭、四十還掛點兒零。
那老的忽道:“煥兒,你不要老是貪玩,趕快趕路吧!”那小的道:“屠傲叔叔,我早就這麼說了,可你說不急……”
“別廢話!”屠傲道,“想必此刻你的爸媽已經趕到聽雪樓了,我們快跑吧!”
“屠叔叔,你等等我呀,我不認得路!”那小的催馬疾追。
趕上屠傲時,那小的籲了口氣,抬手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那聽雪樓是我的家嗎?”
屠傲道:“是的。”
那小的又道:“那裏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呢?”屠傲道:“那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處所。”
“僅僅是個過日子的地方?”那小的皺眉道,“那聽雪樓會不會是一個門派,或是一個組織呢?”
“是的。”屠傲道,“也是一家客棧。”
那小的愣了:“客棧?”屠傲訕訕一笑:“對不起,應該是一家飯店,五星級的大飯店。”
那小的一怔,口唇微動,似是還欲說些什麼,屠傲突然拍著手道:“這下好了,我們終於到了,好耶!”
那小的抬眼望去,不遠處現出了一座烈焰奔騰的高樓,借著熊熊火光,隻見門楣上的一塊橫匾上寫著“聽雪樓”三個遒勁飛揚的大字。看得出,這是王羲之的書法。
“烈焰奔騰”這四個字怎麼能用來形容高樓呢?就是能,因為這座高樓已經被烈火所包圍,火光衝天。這裏已變成了一片火海,一片烈焰奔騰的火海。
那小的雙目一緊:“這還算是好耶?”屠傲一拍大腿:“這下壞了,聽雪樓終於倒掉了,壞菜啦!”
“放肆!”那小的咬牙切齒,“好大的膽子,竟敢焚燒我的家園!你們等著,我這就去……”
“煥兒,你又不會武功,就在這裏等著吧,我這就去探探情況!”屠傲當即翻身下馬,飛步奔去,奔向奔騰的烈焰。
他剛奔到近前,便見從熊熊大火中竄出了一個人,一個渾身通紅且癡胖臃腫的雙頭人。
屠傲當即止步,凝目一看,失聲道:“蕭靖?”
這人正是聽雪樓的主人“夕影劍”蕭靖。
其實,蕭靖的皮膚並不紅,這隻是因為他已經渾身是血,皮膚上也是血;他也隻長著一個腦袋,這是因為他抱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他的愛妻“血薇刀”舒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