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臉揉著已經麻木無知覺的手腕,望著風睿離去的背影,眸中一片駭然之色,怔怔地立在那裏,宛若石雕木塑。他的屬下自然也跟他一副德行,俱是神色呆板。
就在這時,呂管家出現了,就站在不遠處,手裏居然也拎著一把精光閃閃的長刀。
他一見風睿,臉色登時大變,鼓足勇氣大吼一聲:“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攔住此人!”
那麻子臉緩緩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他,仿佛在太平盛世的暖陽裏忽然看見了一個怪物。麵無表情,什麼話也沒說,就那麼直直地看著,足足有十幾息。
呂管家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叫道:“說你呢,麻子,快動手,不要讓此人跑了!”顯然內心也是驚駭不已,聲音竟不似出自人口。
麻子臉還是那副表情,一臉木然,卻搖了搖頭,機械而呆板,像是忽然變作了一個木偶人。
呂管家見自己的話起不了作用,氣得一跺腳,吼道:“就是此人害死了莊主,你們還等什麼?!”
麻子臉木然地點點頭,突然轉過身,沒命價跑去,仿佛身後跟著個看不見的妖魔。餘下的那些護院武師見狀,俱是大叫一聲,抱頭鼠竄,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呂管家不禁一怔。
這時,風睿已到了近前,看了呂管家一眼,眸中忽然射出了冷厲的光芒。
呂管家直是駭了一跳,雙腿都已在顫栗,嘴唇翕合,牙齒咯咯作響,想跑卻怎麼也邁不動腿。這一瞬,他就感覺自己那兩條腿宛似打了石膏,又像是已經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控製。
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叫,聲音尖厲而淒慘。
風睿被這聲尖叫所懾,循聲望去,隻見從身後跑來了一個身著一襲白紗裙的妙齡少女,眉目如畫,皮膚白皙,麵容姣好,身姿婀娜,一位俏佳人。
這少女花容失色,一副慌慌張張的神態,叫道:“我爹呢?誰見到我爹了?!”
原來是沙狗蛋的女兒!
鬼堡堡主李十四和“花花太歲”花衝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她,風睿的到來也可以說是為了她。
她就在這裏,可風睿心裏突然有些說不出的傷感,心頭沉甸甸的,沒有一絲熱度。他緊閉了雙目,長籲出一口氣,苦澀的笑了笑,他也學會了苦笑,他的聲音中更有了濃得化不開的苦澀味道:“小姐,你爹可是沙狗蛋?”
那少女道:“是呀,你見過他?”
一時間,風睿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少女“咦”了一聲,道:“這位和尚是誰,十幾日前他還來過這裏呢,怎麼死了呢?!”
風睿還未及開口,那呂管家忽道:“小姐,莊主已經死了,你爹已經不在了!”他的聲音忽然清晰起來,說話間抬手擦了擦眼睛,卻不見半滴眼淚。
那少女“啊”地一聲,聲音因傷心驚異而走板變調,臉色已無半點血色,失聲道:“我爹……死了?!”
呂管家點點頭,一臉悲戚之色,突然抬手戳指風睿,惡狠狠地道:“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莊主!”
那少女聞言,轉過頭來時,那雙很好看的眸子裏射出了森寒的光,那是仇恨的眼神!
她呆了一呆,突然俯身撿起地上的一柄長刀,雙手舉著衝了過來。相距風睿還有五尺之遙,突然哎呦一聲,撲跌在地,顯是受了風睿的護身罡氣。
如此一來,風睿已然知道,她並不會武功。風睿歎了口氣,道:“你要殺我?”
那少女爬起身,又要去拿掉在地上的那把刀,那把精光閃閃的長刀。
呂管家幾步衝了過來,將那少女攔住了,戚聲道:“小姐,莊主那麼高的武功都被此人害死了,你不會武功,能是他的對手麼,不要送死啊!”
那少女高高舉起那把刀,望向風睿的眸子裏如欲噴火,叫道:“你害死了我爹,我跟你拚啦!”
風睿又是苦澀的笑了笑,道:“你為何要殺我?”
那少女怒道:“你害死我爹,我……”
風睿淡然道:“你爹沒有殺過人嗎?你知道你爹的為人嗎?你知不知道你爹私設地牢,又害死了多少人?!”
那少女忽然一怔,但很快便叫道:“你胡說!我不信!我爹是個好人,他從未殺過人!”
風睿苦笑著搖搖頭,道:“地牢就在我的身後,你為何不進去看一看?這位呂管家自然也知道,不信你可以問他。”
呂管家心裏忽然又有了懼意,深深地恐懼。此時此刻,他是絕不敢撒謊的,隻有想死的人才敢在這種境況下撒謊。
呂管家絕不是個想死的人,他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那少女緩緩轉過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呂管家,神色間又是希冀又是擔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說道:“管家,他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