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明沒有回答,而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他皺著眉頭,沉吟道:“貧僧聽說過你的大名。”
李十四戴著鬼臉麵具,也看不出臉上什麼表情,但聽得出語聲裏透著些許訝然,他隻說了一個字:“哦?”
誌明道:“貧僧聽人說過,李十四乃是正義堂主東方紅日座下的死士團的副統領,不知是不是閣下?”
李十四哈哈一笑:“不錯,正是本座。”
誌明續道:“那你何以自稱鬼堡堡主呢?”
李十四笑了,笑得高深莫測,笑得陰險狡詐,道:“難道你不知正義堂便是鬼堡嗎?”
誌明點點頭:“貧僧明白了。”
李十四道:“你明白了什麼?”
誌明淡然道:“東方紅日死了,想來‘一劍懾神’方竹煙也死了,正義堂高手凋零,所以閣下才成了大王,對吧?”
此言一出,四下裏鴉雀無聲。
誌明和尚這句話等於是向對方挑戰,可李十四曾是正義堂死士團的副統領,武功必是不凡,兼之還有十幾名死士和花衝在旁窺測,呂管家請來的這一眾武師能降服對方嗎?
眾人一動不動,也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夜風吹拂,樹葉嘩嘩作響,月色中似乎也有了涼意。
許久,李十四開口了,語聲冰冷,如深秋的嚴霜:“你是找死嗎?”不過,想是他內心恚怒異常,咬字跑偏了,誤將“找死”說成了“找屎。”話音一落,饒是院中這氣氛嚴峻十足,眾人還是忍不住哄堂大笑,即令隱在樹影裏的大俠風睿,也是不禁莞爾。
李十四一動未動,也看不見臉色,但一雙三角眼中忽然射出了森寒的光芒。
“花花太歲”花衝見狀,踏上一步,手按腰畔的劍柄,怒道:“別吵吵,我們是來抓人的!”
眾人剛笑了一聲,便意識到了什麼,都憋住了笑,可花衝剛說完,眾人忍不住又是一陣哄笑,場麵忽然有了幾許溫馨的意味,與剛才的冷酷嚴峻極不相稱。
不過,有個人卻沒有笑,便是這一眾武師的首領飛雲劍客。他腰畔掛著一個鹿皮口袋,裏麵裝著各種各樣的暗器,他一隻手悄然如兜,已經扣緊了一把飛鏢。沉著臉,一雙賊眉鼠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過牆頭上的李十四。
李十四突然袍袖一拂,朗聲道:“沙狗蛋,老朋友來訪,還不現身一見,更待何時?!”他氣沉丹田,語聲中蘊含了深厚的內力,聽來平淡之極,像是毫不費力,卻居然壓下了隆隆的笑聲。
眾人登覺胸口一窒,如同壓上了一塊千鈞巨石,忙運力相抗。李十四說罷,眾人才算籲了口氣,老饕似的大口喘氣,心下更是突突亂跳。
沙狗蛋?是人還是物?又是何方神聖?這裏是沙家浜,也便是沙家莊,莫非沙狗蛋是此間主人的名諱?
風睿皺著眉頭,如此想。
李十四說完,目光如刀般從眾人臉上一一掠過,忽然盯住了坐在主陪的呂管家,說道:“你是這裏的管事?”
呂管家忙不迭地道:“不,不是,我隻是個小小的管家。”
李十四哼了一聲,道:“本座與沙狗蛋頗有些交情,請他出來一敘契闊可好?”
呂管家心下驚駭不已,已是語無倫次:“我家主人有事,好像出去了,他不見客,他……”
這時,不遠處的花衝突然發出了一聲比冷風還冷的笑,話聲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李兄,看來這沙狗蛋不在莊中,也或許得了重病或是受了重傷,孰不足懼,不用怕,我們動手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