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地一聲震天價響,塵土飛揚,四下裏飛沙走石,濃濃黑霧中不時迸出一道道黑色的閃電,火光四射,遠處的大石已然碎為齏粉,宛若末日降臨。
很快,一切便靜了下來,四周紋絲不動,沒有風聲,沒有動靜,甚至連呼吸都聽不到,仿佛陷入了一個真空的結界。定睛看時,隻見心證大師筆直地立在當地,忽然暗紅的血液從嘴角緩緩溢出,臉色瞬時變得煞白。驀地裏,他雙目血赤且暴突,悶哼一聲,緩緩倒地,眼見已是氣絕。
東方紅日望著心證大師的屍身,忽然咧嘴一笑,旋即便是幾聲咳嗽,抬起頭時,臉上多了一絲猩紅之色。江湖之中,無論是誰殺死了心證大師,要想不受半點兒內傷,都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東方紅日吐納幾口,調勻了呼吸,忽然轉過身,望向遠處的如意宮,眼睛發了光,就像是一個貪婪的人陡然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箱珠寶,嘴角不自禁地浮上了一抹詭譎而得意的笑容。
夜風凜冽,如意宮。
深夜,早已深夜。
如意夫人譚心柔輕輕啜了一口粥湯,將那青花瓷碗放在了身旁的幾櫃上。小童見狀,便上前柔聲道:“夫人,天快要亮了,你有了身孕,還是回房歇息一下吧。”
譚心柔“嗯”了一聲,便站了起來。小童攙起她的胳膊,剛轉過身,便聽院中響起了呼喝聲,緊接著便是廝殺,兵刃撞擊,慘號不斷,打鬥甚是慘烈!
譚心柔俏麵一變,登時血色全無。
小童就站在她身旁,隻覺她的掌心一片濕潤,顯是冷汗,且嬌軀還在輕輕顫栗,很是心疼,便道:“夫人莫怕,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大多已損失殆盡,來的不過是幾個宵小毛賊,不足為慮。”
其實,這打鬥聲如此激烈,小童武功也自不弱,又怎會不知來人絕非易與之輩。隻是,譚心柔已有了身孕,不能擔驚受怕,是以這隻是他的安慰之言。
譚心柔得享大名數十載,縱橫湖海,戰陣無算,自然知道外麵的境況已是不容樂觀。否則,她又怎會顫栗?何況,這幾日來的連場大戰,如意宮雖然也是高手凋零,但此時無疑已是江湖上的第一大派,來人若非武功極高,又豈敢不知死活而冒犯虎威?
她知曉了外麵的凶險,更聽出了小童的心意,心下柔情一動,便抿嘴一笑,說道:“小童,我有了身孕,不想再見到這血腥的殺戮了,你陪我去山下吧!”
小童想也未想,衝口道:“好!”話音甫落,便聽院外一人高聲叫道:“東方紅日!你……你還活著?!”顯然此人甚是驚訝,語聲也起了漣漪。
這人聲音洪亮,又是深夜,廳中的二人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俱是心神一震,相視錯愕。
陡然間,轟地一聲巨響,火光衝天,慘號連起,其間更有房屋倒塌的聲音。
小童突然緩過神來,一拉譚心柔,急聲道:“快走!”
兩人剛奔出幾步,突聽“哢嚓”一聲,窗欞碎裂,緊接著,一道人影閃進廳中,借著通明的燭光,看得分明,赫然正是正義堂主東方紅日。
譚心柔聳然動容,失聲道:“你怎麼還活著?!”
東方紅日施施然走上兩步,冷冷一笑,道:“本座是死不了的,世間又有誰能傷得了本座?哼哼,本座既然活著,你們就得死!”
小童忽道:“東方堂主,我們素無仇怨,不知哪裏得罪了閣下,還望明示!”
東方紅日嘿嘿一笑,道:“一山不容二虎,這道理莫非你還不懂?”
小童道:“我們如意宮與世無爭,譚宮主亦早無爭雄之心,我們隻想過平靜的日子,閣下這句話又是從何說起?!”措辭極是客氣,顯然不想得罪對方。
東方紅日一臉的輕蔑,沉聲道:“江湖隻是一人之江湖,天下之大,隻能有一個王。你們都得是我的屬下,否則便沒有活下去的道理了,對吧?”
小童眼神變幻,臉色陰晴不定,過得半晌,方道:“是的,我們臣服於你!”